公路

        楚红被季云衿摩挲着手臂，转过tou去看她，想要让她与自己保持距离，却忽然gan到多此一举，季云衿也gan到多此一举。

        车zi从负一层的地xia车库开chu来，季云衿将目的地定在隔bi市的中心医院，走gao速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。车载香氛弥漫着淡不可闻的桂花香气，副驾驶座上的楚红在“滴滴滴”的提示音中系上安全带，想起上一次坐在这辆车里还是去参加叶心的婚宴，上一次，nong1郁的香氛气息熏得人昏昏yu睡，今夜她们两个都无比清醒，倒不用担心夜路行车有着使人犯困的危险。

        季云衿没有放音乐，也没有打开汽车FM，车里十分安静，只有机械冰冷的女声提示何时左转，何时右转，距离目的地还需多少公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开到绕城gao速上的a城chukou时，已经将近晚上十二dian钟，收费站ding棚上硕大的霓虹字在黑暗中散发chu红se光晕。季云衿走ETC通dao过去，“a城”两个字映得车nei红光乍现，也只是一瞬间，通过chukou驶向gao速公路，远光灯照见三行车dao和路两旁的苍绿se的绿化带，她不安的心神终于平静xia来，有一些奔逃的实gan——她想起那些公路电影，俯拍镜tou从gao空摇转到车nei，弯曲无尽tou的车dao前后茫茫，观众不知去向何方，主角亦不知去向何地。一切在公路上展开的故事，停xia来的时刻就是要分手的时刻。

        导航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，无非是提示前方测速，以及gao速路限制的最低时速，季云衿踩向油门提速，关掉了不断提示还有一百多公里抵达目的地中心医院的手机导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关了？你认识路吗？”导航关掉后五分钟，楚红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，察觉到车nei过于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了gao速只有一条路，没有其他岔路kou。”季云衿抬起xia巴，示意她看touding的深蓝se指示牌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红调整坐姿，对于车nei过分安静的环境有些不适应。看着后方巨型货车不断从她们的shen侧超过，她忽然问季云衿有没有开过夜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季云衿犹豫片刻摇tou：“我没开过gao速。”习惯了市区限速，她开到80就觉得飞快，路两旁的松针叶呼啸ca过耳旁，不敢再向xia踩油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红沉默，沉默过后又看向季云衿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：“你开在快车dao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云衿与她对视一yan，不由笑了chu来，今夜第一次笑chu来，没想到是在这样的qing境xia：“是科一的nei容吗？我记xing不好，刚考及格。”她打开右转向灯，变dao到中间的车dao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红gen本没有考过驾照，对于她所说的“科一”更是陌生，她在乡xia只开过农用车，三个轮zi的，但从山里chu来，又曾南xia到过更南的城市去学mei发，她坐在客运中巴大巴车里经过过无数的gao速路和盘山公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那些亮着红se尾灯的巨型货车远远超过她之后，行车dao上只剩xia她一辆车。车里的气氛因开错车dao忽然变得轻松，两个人似乎都短暂地将此行目的抛之脑后。季云衿dian开车载音响，完全模仿公路电影的套路，主角开车时总有re烈快节奏的bgm，而她的歌单里只有一些空耳会听错歌词的陈旧粤语歌，好像现在，环绕立ti声音箱里传chu熟悉的旋律，杨千嬅唱「不敢偷狗都敢偷狗」，季云衿听到好笑的空耳，转tou去看楚红，她却毫无反应。不能怪她，季云衿想起她那间发廊里从不放音乐，就连理发店常用koushui歌也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楚红靠坐在副驾驶，一路不肯松懈，紧紧盯着touding的深蓝se反光指示牌，让季云衿有种不被信任的gan觉，她调大音量，楚红终于回过神，问她是否犯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，太无聊了。”季云衿答dao∶“开车太无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gao速夜间行驶当然如此，不能一心二用，楚红不想理她，但还是寒暄似的开始和季云衿聊天∶“你明天没有工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季云衿diantou又摇tou∶“好像是xia午的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红diantou，不再说话，她想换份工作，正在深夜里思考自己如何脱shen从良，将提供特殊服务的发廊转型成小铺面理发店的事qing，恐怕还要添置一些qi材，再雇几个学徒。季云衿却模拟公路电影上瘾，以最低时速狂飙在只余隙微车tou车尾光束的黑夜中，循环着所有版本的少女的祈祷，觉得她们这是在趁夜私奔。私奔般恋ai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