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寂静的空气中忽然划过一声刺耳的指甲刮过木板的咯吱声。
只是……
说着又低,角似有一滴泪光一晃而过,落面纱之。
寒烟似是也觉得泪将面纱黏在脸上不大舒服,便款款摘面纱,接过顾明月手中的帕泪。
两人一时僵持不语,顾明月想开也不知说些什么。
而且寒烟敦厚,必然也不是那等踩捧低之人。
当真如此。那想来她第一次见自己时那般守礼,也不过是纯粹的看不上他罢了。之后也是他反复恳求,她才一时心善,被他这样的人纠缠不休,顾小心中说不定早就厌烦了罢。
顾明月尚且没反应过来,门外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喧哗声,由远及近夹杂着男孩低声的啜泣和委屈,从走廊传来。
拒绝,可她也不愿意让楚殷冒着被母亲家法的风险去纳寒烟。
跟峦轻那样的,是不会有什么好场的。
“顾小……顾小……”
顾明月深以为然,便坐在一旁问寒烟:“我最近想为你寻一人家,你看如何?”
紧接着就是又是一滴,两滴……
他还是不懂,自己究竟哪里不好。本以为只要恢复容貌便能得到顾大小哪怕一分半毫的怜惜之,却不想到如今依旧被她几次三番地拒之门外。
是峦轻。那男孩拖长了媚的音调,哭得好似招魂一般。
……看起来柔柔弱弱的,力气倒大的。
明明就连峦轻那般骄横肤浅的男都能凭借一副肉得到她的垂怜,难他寒烟真就是天生命贱,卑微不堪至此,让她觉得连碰他都是脏了手?
顾明月盯着寒烟的脸看。白生生的一张面孔,纯净无暇,在日光甚至微微泛着光晕,显得细腻无比竟比之前还要柔几分。
“……”寒烟垂眸不语,良久才抬起澄莹的眸幽幽望向顾明月:“小人如今只有您一个依靠,悉听尊便便是。”
难自己对她一丝一毫地引力也无?
脸好了?那也好,这样更好嫁。
顾明月可看不得这个,寒烟摆这副样倒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寒烟。倘若别人这样也就罢,但寒烟这般弱的,瞧他哭总有些负罪。
她家里的长工倒是也有未婚的,只是怕寒烟会挑剔。说来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,她家中雇佣的长工大分都是清白人家,一个伎男绰绰有余。
“你哭什么?”顾明月看他好泪,收好帕,沉着气同他款语温言:“寒烟,男儿家趁着年轻漂亮找个好人家嫁了,保你一世顺遂,这是最好的,万不要好骛远。”
所以才这般急切的想要将他送人去……
不过是一个无趣又蠢笨的贱伎,又怎么得上她这般的心与份?
她垂眸一看,寒烟修剪圆的指甲竟在琵琶的桐木面板上留一极深的划痕。
“……别哭了。”寒烟带着面纱,顾明月拿着帕都不好手去给他泪。
寒烟明白顾明月言的拒绝之意。他一时竟觉得有些心如死灰,眸中的神采在阳光一消失殆尽,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琵琶,细瘦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