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最后挑了一小包扎糖，三果味棒棒糖，一袋香蕉味油夹心饼，共花了五块五，加上两块同学送的绿豆糕，也能满半个书包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柔并非没有回。听陈康哭得撕心裂肺，她的心也跟着碎成了几，又好似被人攥紧，疼得不过气。她机械地向前迈着步，提醒自己千万别回，可在转弯的刹那，她还是忍不住将脸微微一偏，见陈康狼狈地趴在土路上，她险些控制不住地想要跑回陈康边，扶起他，抱住他，告诉他自己不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柔在货架前连，没人比她更了解陈康了，他一定会喜这个。奈何实在中羞涩，若她没有读书，兴许还能像去年一样，编筐攒钱给陈康买，可初中课业不比小学，时间有限，即使周末回家加班加地编竹筐、织帽，所得也将十分有限。她的学费杂费生活费，陈康的服装玩营养费，姑婆偶尔看病吃药的费用，未来离开小石坳的预备金……她必须比以前更加打细算地生活，因此这套积木，虽然她很心动，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陈柔却笑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晚月光明亮，陈柔看到了自家的屋，瓦片上的青苔在月光的照微微发亮，四野是不知名的虫叫，一声低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康看到这么多好吃的，会兴吗？

常笑盈盈地来牵他，看着他言又止，陈康急了，赶忙回里屋穿上自己的小布鞋。平时陈柔对他事必躬亲，他还不太会自己穿鞋，左右都穿反了，两只脚后跟没得去，在外面，看着有些稽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柔跨门槛，陈康立刻要追，被姑婆一把拉住，：“康娃儿，你又不是不回了，她是去念书，念完书，有了文化，就好挣钱，挣了钱，给你买好吃的。你听话，别哭，让她放心去学校，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但紧随其后的姑婆让她克制住了冲动，有姑婆在，有村长夫妇在，陈康是安全的，可她必须读书，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母亲，能给孩多好的生活？初中毕业，就算她不再念书，带陈康远走飞，选择也比小学毕业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失去的恐惧牢牢占据着幼小的，他不知哪来的一力气，挣开老人的桎梏，连带爬地翻过门槛，向那条他跟着陈柔走惯了的村跌跌撞撞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想着，陈柔好受了些，她又极力想象陈康已被姑婆安抚住，哭累了，正睡回笼觉呢。靠着这种阿Q式的神胜利法，陈柔撑到了学校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柔被那神看得心一紧，短短五天没见，经过人生第一次短暂离别的陈康，好像突然长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止积木，她看到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给陈康买回家，可惜受制于经济条件，只能想想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康两岁不到，哪听得懂一个八十多岁、行将就木的老妇人糊不清的的大理，他只知，自己最重要的人即将在前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，陈康闻言，仰着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，一串串晶莹的泪顺着脸颊落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是为了应和这虫鸣，陈柔的心脏也时快时慢地跃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个周末终于在陈柔的期盼中姗姗来迟，她告别同学，迫不及待地离开宿舍。了校门，她直奔杂货店。

        因心有牵挂，陈柔到学校的日十分漫长。她和陈康睡习惯了，乍一自己睡一张单人床，颇觉孤单。他离不开她，她又何尝能离开他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不看路的后果是，他被一块拱起的路面绊倒，栽倒在地，再次抬，小路尽已是空无一人，唯有秋蝉嘶鸣，苇叶摇。

        农村老人一向醒得早，姑婆四半起床，目睹陈康黏陈柔的劲，心知今天不能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 离家越近，她就越有些忐忑不安，不知陈康见到她会如何反应。是开心还是生气？又或者已能平静面对，还是脆已经忘了她？

        木门虚掩着，从窗和门里透昏黄的灯光，陈柔轻轻推门，“嘎吱”一声响，只见姑婆在靠椅上瞌睡，正背对大门泥巴球的陈康循声回，然后定定地看着陈柔。

        杂货店老板新了一种玩，类似积木，可以通过不同的组装方式变成不同的造型，十分受镇上孩们的迎，唯一的缺是贵，一套五十五。

        该说的话，无论善意的谎言还是温柔的哄劝，这几天，才过去的两个小时，她都已说尽，她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，让陈康乖乖听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边跑边哭，边哭边咳，黎明浅蓝的天空，回着他尖利的哭嚎。他的鞋也跑丢了，一只翻过来留在檐，一只歪在边沾着晨的草丛里。他光着脚，受不到碎石切肤的疼痛，只悲痛而绝望地盯着陈柔也不回的背影，珠一错不错，生怕一眨，连那越来越小的背影都会消失不见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～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再不听话，我以后就不理你了！”刚说完，陈柔就后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心疼，挫败，难过，不舍，自责……种种绪于心翻交织，她迫自己狠心，声喝令陈康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