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夜  04

        助理扶他回后座，他躺在车nei，一声没吭。平日助理会送他回明昭那待着，但今夜他喝得太醉，夫人先生那边又发了话，助理自作主张将他送回了老宅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宅nei。客厅的灯仍亮着，温秋十足贵妇人姿态靠在贵妃椅上，她足足空等了两小时。沈南知提过她，让她不必等的，应酬不到三更半夜不会见人影，但温秋执意要等。沈归宴是她shen上掉xia的肉，她心疼，她宝贝，她哪能不想不念他？

        温秋垂tou，认真地泡了一壶又一壶的玫瑰茶，独饮了无数杯。静夜里，落了gen针都听得见，何况是两个成年男zi的脚步声，再轻都听得见。她抬tou望去，助理搂着沈归宴jin了门，她的心肝宝贝醉得ruan在了沙发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助理鞠躬dao：“太太，少爷我送回来了，他喝得太多了，如果没别的事，我也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你先走吧，他有我照顾的。”温秋锁眉，她对他无计可施，她仔仔细细地瞧着沈归宴，眉yan，鼻梁，哪哪都像她。她伸手扶他额tou，轻轻地抚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知dao他不待见自己，清醒后定是不愿让她近他一寸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秋知dao这数年以来，她亏欠沈归宴太多，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她这个母亲，也是qing理之中。她想好好瞧他，瞧瞧这冷漠劲随了谁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想用行动来一diandian弥补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秋将他扶起来，一dian一dian踏上楼梯，将他扶jin房间，扶到床上。当心心念念的人或wu真切地chu现在yan前时，那种gan觉太不真实了。无数个日夜思念的人，就活生生地在她yan前，她不敢阖yan，因为她太怕。太怕这是幻影，是场mei梦，一睁yan，她梦醒心碎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年他拒绝和她见面，温秋也无可奈何，只能偷偷回国看他，寄礼wu托沈老夫人转交。在深圳时，每一次他和她ca肩而过，她在每个角落里，窥探到他一diandian成长的踪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就坐在床边，静静瞧了他一会，没说话，也没zuo任何事。半小时后，她起shen离开，很轻地将门关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再等沈归宴醒来，已经xia午时分，窗外阳光落在地板上，他微睁yan，只见半开的房门，以及――沈斯予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斯予刚将饭菜端在他桌上，此刻他倚在门上与他对视，沈归宴先开的kou：“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你喝成这样之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zuo的？”沈归宴带着疑虑问chu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给你醒醒酒，吃完了陪我去打桌球。”沈斯予将手cha在兜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了，我随便吃dian，你chu去吧，我换shen衣服，待会桌球室见。”沈归宴声音略显疲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沈斯予转shen，顺手将门带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归宴jin了浴室，有条不絮地洗漱更衣。手机铃声忽地响起，他也刚刚看见明昭消息。原来她在等他？沈归宴怕她空等一晚，这太失风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昨晚司机送我回老宅了，你没有等很久吧？以后回不回来我会提前说的，没必要等我太晚，注意休息。冰糖雪梨我会吃的，你有心了。”一段生疏客气的答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的三年之约，转yan过了半年，这段关系中明昭有zuo金丝雀的觉悟，但他对自己金主的shen份mingan度不gao。他们之间有疏离gan，距离gan，以及分寸gan。要他们谈ganqing，要比登天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偏偏俩人都太理xing，太权衡利弊，都不会zuo没结果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归宴住在中南海，是金字塔ding端的人wu，全国没几号人能和他叫嚣。世人总有疑惑，坐拥财富权势的人，会有烦恼吗？可正是因为他应有尽有，才更想渴求一份真qing。只是沈归宴，他目前还够不上拥有真qing的资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不会去ai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拉开椅zi坐好，用勺zi挖了kou饭吃，童年的记忆太模糊。他印象中的哥哥是厨房天敌，今日一见，他有了大厨风范，想来他在国外有所修炼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归宴将饭菜吃得七七八八，他起shen推门，往地xia桌球室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刚一jin门，只见沈斯予shen姿优雅，单手拿着球杆，自顾自玩得ting乐，摆好的球又一次被他打jindong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归宴随手选了gen球杆，而后将散落的球一个一个打jindong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斯予抬yan，语调散漫：“我昨晚撞见你那女朋友了，她在隔bi包厢chu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斯予提起此事时，也想起了那个莽撞，可ai有礼的小姑娘。从助理kou中得知她叫周煦霖，他记住了，这是个如冬日骄阳般温nuan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归宴面se沉冷，他的厌烦不加掩饰，明显听得chu：“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了？看来你在mei国的日zi应该也有不少人跟你汇报我的近况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喜huan别人查他底细，谁都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亲人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……”沈斯予将声音压低，这件事他理亏，没法qiangying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那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。”沈归宴又打jin一个球，可他觉得无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玉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别这样喊我。”沈归宴将球杆放在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