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濡洱结上动，忽然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边是掠过的风声，严丁青不再说话，默然看着车灯落在地上的圆，想起车里男人那双冷淡而危险的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程濡洱声音沙哑，伴着重的气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胡说什么啊？”芝华愕然瞪大睛，往后靠，和严丁青的背分开距离，“我关照他，因为他是唐老师的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眉骨很，因微弱的路灯投两团阴翳，让本就黑的睛更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不是……喜他？”严丁青冷不丁问，“你很关照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男人对男人的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，我是大病初愈，但上要回去。”他慢吞吞说，气声很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芝华，我就猜到你在这里。”严丁青无奈地笑了笑，骑车电动车朝她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带你去看看唐老师吧。”芝华轻声提议。

        杉树一棵棵往后退，满天繁星藏在枝桠隙里，芝华仰看，不知哪一颗星星是唐莺。她叹气，从18岁那年的雨季开始讲，讲到纸杯糕和轧糖，讲到打了绷带的脚和几颗果糖，一直讲到今天送去的护符。

        风声持续了几秒后，芝华声回答：“是唐老师的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用说对不起，是我不对。”芝华了鼻，泪一颗颗砸来，“明明你比我更难过，我还不不顾地吼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直到这一秒，芝华才迟钝地发现，车里的人不是故作安静，而是虚弱，他里已然爬满血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拆开一颗糖，想把那心慌的气味压去，让绪和缓。

了一会儿，抬起手背抹开泪，发现他仍是一声不吭，坐着的姿势也没变。她慢慢冷静来，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发脾气，他应该更难过，赶了很远的路过来，也许还没休息，就听到这样的噩耗，且毫无心理预期。

        站在晚风里，芝华觉得自己哭得产生了幻觉，否则她怎么会闻见若隐若现的消毒味，是医院的气味，是她最不愿回想的气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不行。”他说话极慢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。

        与他意外对视的一秒，像撞一条漂浮着碎冰的河，无端让人到寒料峭的冷，甚至有一些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如同站在突然崩断的木板上，直直从空中坠。

        反而前哭泣的女孩，把她的悲伤传染过来，才让他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坐上后座，行驶中的风被严丁青挡住大半，剩几丝着她的发，不时打在她脸上，又又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什么时候有个孩？她不是一直未婚吗？”严丁青震了震，衣角被风得扬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松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年以前，他们应该都不想公开这个秘密，所以我不能说。”芝华心坦，没有听他语气里的异常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惊讶，其实他心里没多少起伏，如果没有保密合同上的关系，他和唐莺是没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。唐莺去世，他到遗憾，但也仅限于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了？”芝华的心提起来，满脑想的是，胰癌该不会有遗传吧？

        一颗包着蓝糖纸的果糖，被不小心夹带着，一起掉程濡洱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束光打了个弯照过来，从芝华和程濡洱之间穿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唐莺已经不在了，他也同意去看唐莺的墓，应该没什么可隐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汽车很快驶离，严丁青沉默地看着远去的车尾灯，随意地一问：“这是谁？我刚才看见你给他递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静的杉林间，电动车的照明灯像飞舞的萤火，往芝华的方向无限靠近。这次严丁青过来的速度比骑自行车快，他借着电动车灯飞快一晃，在车窗彻底合上的最后一秒，看到车男人的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现在就要走？”芝华诧异地愣了几秒，从袋里拿一枚护符去，“这是唐老师留给我的，我送给你，希望你一路平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不觉，原来已经过去三个雨季。她在回忆，也在怀念唐莺，她念念不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收了，谢谢。”程濡洱的余光里，骑电动车的男孩越靠越近，他不得不关上车窗，话说得急匆匆，“15天以后，还是这里，你带我去看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也许对方没有芝华这么纯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以前从来没跟我提过。”严丁青的声音有些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