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犹豫着问：“……那……秋秋呢？”此行，他主要是来见林叔这个女儿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鼻上着，手背扎着针，单薄得像一缕随时可能消散在阳光中的雾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她如此，他联想到面红建康的母亲和莫阿姨，心中莫名升起几分怜悯和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 庄奕辰忍住掩鼻的冲动，屏息快速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医院里，他终于见到病床上神萎靡、病容消瘦的沈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？歪竹生不好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你还是积德吧，人家现在躺医院都快死了，多可怜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沈燕告诉他，秋秋今早坐客车回乡了，因为她突然想吃腊肉蒸饭，里面加了莴笋叶和胡萝卜丁，只有农村大铁锅才能那种香的味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庄奕辰知了，林叔的私生女小名叫秋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看我们秋秋脾气不好，又淘气，其实……是个很善良孝顺的女孩……”

半天见不到一只垃圾桶；路窄的要命，电线杆上贴满“无痛人”、“b超查男女”之类的小广告；沿街的小商店挨挨挤挤，混杂一，一个光着膀的胖男人，站在卤菜店门，朝路呸地吐了痰，从敞开的涌上刺鼻的臭味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沈阿姨，林叔忙，有走不开，他叫我先来看看你和……秋秋，然后等他忙完就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燕那双神采日益黯淡的杏，骤然泛起喜悦的涟漪，亮得刺，庄奕辰不禁愧疚地移开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怜什么？我看这就是她到卖的报应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妈的，吃到个发霉的瓜，看着外面是好的呀。其实人呐，有时候也和瓜一样，表面看着漂漂亮亮，其实里面早就发霉发烂了……帅哥你找燕妮闺女啊，我跟你说，她就住在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真人没有电话里的歇斯底里，也许是劲儿过了，也许是已经提不起神，她重现温柔本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庄奕辰直接打车，1个多小时后，抵达沈家沟的村，村委会的二层办公小楼映帘，两个坐在门嗑瓜的中年妇女得知这枚俊俏少年是来找燕妮的女儿，彼此交换了一个有些暧昧的神，令庄奕辰颇不适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咯咯直笑，突然她乱的眉一皱，笑声戛然而止，呸呸几，瓜的碎渣伴着就吐在距离庄奕辰三步远的地上，少年不动声后退一步，然后又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对着这个据说是林远峰派来的少年，她虚弱地微笑，让他随便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嘴唇微张，然后轻轻吐一气，坐去，阖上车门，说：“麻烦送我去人民医院，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同行羡慕又鄙视地看着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老人瞬间喜，给这一看就很老实的城里小孩装了满满两大袋枇杷和李，要不是塑料袋不够大，他恨不得抓起篮往里倒，然后秤杆压得低低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个在小超市屋檐摆摊卖菜的乡老人招呼庄奕辰买菜，他想摇，结果看看对方愁云惨淡、沟壑纵横的脸，又看看对方篮里的枇杷和青李，犹豫了，：“请给我称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将枇杷和李放在床，沈燕看了一，语气低柔：“秋秋……和她爸爸一样，喜吃枇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燕表无限柔和。

        庄奕辰也不听没听明白，立刻走人，女人咯咯的笑声在背后嘹亮炸开：“我说小帅哥，那臭丫凶得狠，你要是和她耍朋友，铁定要当耙耳朵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租车司机咬着烟，问他去哪，他一手坠着一大袋果，麻烦司机帮他开一后备箱。将果放后备箱后，他拉开后座车门，两个座椅上的垫凹去一个，脏得跟抹布一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