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、不舉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驀地睜開yan，自床上彈坐起shen，燠熱的夏夜，他卻chu了一shen冷汗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夢裡，曹修存倒臥在血泊中，睜著一雙血紅的yan，背上cha著一把箭。他驚恐地尖叫、求救，四周人影晃動，卻沒人理會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幸好，只是一場夢……最近也沒聽說北方有什麼戰事，應該是自己杞人憂天，自己嚇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嚇醒之後，其實也了無睡意，衍繁月索xingxia了床，踱至搖籃旁，凝望孩zi的睡容。

        距離曹修存離開，其實也才月餘，便已開始覺得孤枕衾寒了……果然臨別前，那識大體的模樣都是強撐chu來的，只是要讓對方不要擔心自己罷了……好寂寞啊……好想念殿xia的笑語、懷抱、溫柔……餵衡兒喝nai的時候也時常走神，想起殿xia逗nong他，和衡兒一人一邊搶著xinai的場景……每每想到，便覺全shen發熱，後又心頭蕭索。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嘆了kou氣，忍不住探手ru衣內，輕撫自己凸起的乳lei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殿xia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僅剩氣音的叫喚連熟睡的嬰孩也未吵醒，只有外頭的月亮，靜靜地躲進了雲後，窺伺著這一切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眨了眨酸澀的yan，拉整好衣服，小心翼翼地將嬰孩放回搖籃中。夜夜未好眠的xia場便是yanxia陰影越來越深，方才衡兒xinai時他還忍不住打起了盹兒，幸而沒鬆手將孩zi落地上。真是不該，太危險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一面自責，一面掐了掐自己的臉頰提神。就在此時，xia人在外頭敲了兩xia門，平聲dao：「衍公zi，崔御醫求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曹修存自是要求傭僕皆要稱衍繁月一聲『娘娘』，然而，照宮中規矩，衍繁月並未被正式承認，也沒有封號，曹修存前腳一走，xia人便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了—橫豎衍繁月看來怯懦可欺，即使xia人也不把他放在yan裡。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疑惑地挑起眉。他對於稱呼什麼的並不太在意，只是不明瞭為何會有宮裡人造訪。

        御醫……？莫不是殿xia……！？

        他臉se瞬間一變，急急應dao：「好，我立刻chu去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一刻不敢耽擱，草草搭了件外衣，確認孩zi安穩熟睡之後，立即快步走chu臥房，來到了大廳。在那兒，一名蓄著山羊鬍，有著一雙jing1光畢lou的三角yan，shen著青se長衫，頭dai烏紗帽的中年男zi正負手而立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御醫，是太醫局之首，也是負責皇上健康最主要的人wu，不知為何會來找自己……？衍繁月吊著一顆心，緊張得胃bu翻攪，就怕聽見關於遠行夫君的惡耗。

        崔珀聽聞腳步聲回頭，恭敬地朝他一鞠躬。「娘娘，xia官不得已，前來叨擾，請娘娘見諒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在旁候著的xia人們無不面面相覷，心說：這崔御醫醫術gao明，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，即便宰相皇zi也得讓他三分，卻對這chushen低微的衍繁月如此必恭必敬，莫不是七皇zi之後真要飛黃騰達了！？看來之後可得好好巴結這衍公zi，說不準也會跟著雞犬升天。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自是無心注意xia人們奇特的視線，只是連忙回了個禮，問dao：「大人無須多禮。突然造訪，莫不是殿xia他……！？」他關心則亂，連嗓音都微微顫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崔珀先是愣了一xia，而後便笑dao：「娘娘莫驚，xia官並非因殿xia而來，而是……」他頓了頓，yan角掃過一旁豎起耳朵的xia人們，dao：「娘娘，可否借一步說話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一聽夫君無事，總算鬆了一kou氣，點點頭，說：「自然可以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兩人信步走在衍繁月居住院落的小花園中，雖不若御花園佔地遼闊，花樹種類繁多，但寧謐幽靜，衍繁月平時也頂愛在此處散步。況且，這花園放yan望去一覽無遺，也不用擔心會有xia人藏shen偷聽。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開kou：「此處甚是隱蔽，大人有事請講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崔珀也不迂迴，單刀直ru：「啟稟娘娘，xia官雖非為了七皇zi而來，但卻是因為聖上而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一頭霧shui。「聖上？聖上怎麼了？」沒聽說呀。

        崔珀一臉嚴肅地dao：「娘娘，接xia來xia官說予你聽之事，乃最gao機密，娘娘萬不得洩漏，這可是殺頭重罪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衍繁月聽他說得如此慎重，忍不住左右張望了xia，確定四xia無人後，點點頭，dao：「是，大人請講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他雖少涉宮中之事，但人總是有基本的好奇心，一聽到不得說予其他人聽的祕密，便想知曉，也是人之常qing。

        崔珀面se凝重地dao：「事qing是這樣的……聖上近日……龍體欠安……唉……娘娘也是男zi，xia官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—聖上他，突然喪失男xing的雄風，不舉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