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吃饭要看手机，上厕所要看手机，睡觉也要抱着手机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慧君以为是设备维修，打了两通电话给麦亚闻，对方不接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慧君站着，觉得这世界在旋转。

        袋里，她的手机还在嗡嗡震动，微信群炸开了锅，牌友给她打电话，个个要质问她，李慧君躺在地上，天花板黑压压的，仿佛要塌到她上来，她脑昏昏胀胀，觉得耳里像有小虫在飞在撞，李慧君闭上，泪顺皱纹淌来，她投的是两百六十万啊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慧君恨得想咬人，又扑到大厅的指引牌上看，发展大厦里统共就两三家公司，都是甬城的老企业，哪里有麦亚闻足的地方？李慧君在发展大厦寻麦亚闻不得，又绕到他原来公司的地址，电梯坏了，李慧君只好爬楼上去，等她气吁吁立定，人又差昏过去。麦亚闻的公司早就人去楼空，吊灯格间都消失了，就连地板也拆得净净，只剩个凹凸不平的泥面，类比她坑坑洼洼的糟糠人生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天天气真好，发展大厦亮得像面镜，远远看过去，倒有西游记里降妖宝镜的意思，李慧君没心去看发展大厦的风貌，她跑也似的奔大厦，问前台麦亚闻的公司在几楼，前台小妹像看难民似的看她，嘴里客气地说：“您找错了吧？我们这里没有您说的公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雷达币APP打不开了，白飞机也打不开了。

淹死她。李慧君在心里想，胡笳将来要是想去国读书，只怕她也供得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李慧君和她的手机成了连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立不稳，摔到地上，手被掉一大块油，泪跟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脸黑凛凛的保安朝李慧君走过来，看样是想把她架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前台小妹还是微笑说：“您应该是搞错了，我们大厦今年没有楼层在装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慧君不敢在家等，她拉了两件厚衣服套上，奔去麦亚闻公司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雷达币的走势图成了她的心电图，李慧君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肺功能有如此好。睡前，李慧君把手机放到枕底，像枕着金砂似的枕着手机睡了。半夜，手机尖锐地响，有人给她打电话，李慧君模模糊糊接起，牌友的声音大鸣大放地灌她耳朵：“妈的这件崩溃了！他妈的都不开，怎么回事！”李慧君吓得困意顿消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慧君发急：“不可能的呀！他之前带我来看过的呀！说是在装修，上好搬去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慧君发狠说：“肯定是你搞错了，给我换个人过来问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前台小妹转开视线，给保安使了个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是三半，李慧君心慌得想吐，忙蹲来深呼，手哆哆嗦嗦给牌友发消息，安说是设备维修，也许到白天就好了，牌友骂骂咧咧说了几句牢话，手又没辙，只好到白天等等看。等到白天，李慧君再拨麦亚闻电话，还是拨不通，微信群里已有人骂起来了，句句指向拉他们伙的李慧君，说她是骗，要上门来找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