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同坐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，裴窈音自醒来后tui心就火辣辣地疼，起shen时腰也莫名酸痛，害她差dian从床上栽xia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一整堂课上，裴窈音都神qing恹恹，昏昏yu睡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宣传统，京城女zi若家中父兄在朝为官，官职在正二品以上，亦或是gao门世家chushen，皆可jin太学读书。

        倏尔，一只玉箸般温凉的手覆在她手上，她疑心与她同桌的林瑗今日怎么与她这般亲re，正要抬tou打趣，看清人后睡意一xiazi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    林瑗不知何时与人换了坐位，此刻坐于裴窈音shen旁，与她仅隔着一块桃花酥距离的，是她前世的丈夫，谢濯连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立刻拍开手背上的手，无视谢濯连的冷脸，低xiatou看向案上的书卷，却忘了夫zi讲到了哪里。俄而，一阵和nuan的微风chui来，替她翻书。

        停在了司ma相如的《上林赋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长眉连娟，微睇绵藐，se授魂与，心愉于侧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濯连迟迟不肯移开他那深邃漠然的目光，裴窈音终于忍无可忍，抬yan瞪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却见他微不可闻地笑了一xia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瞬失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濯连此时还未到及冠的年纪，工笔神瘦的五官仍保留着少年人的青稚，然而秾艳冷冽的眉yan已有日后的七分风qing，狭长的琥珀seyan瞳里漾着脉脉潋滟的秋shui。

        裴窈音无端回忆起前世与谢濯连成婚那夜，他掀开她盖tou看她时，也是今日这般的笑颜，忽如一夜chun风来，冰湖乍破，chunshui初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心狠狠地tiao了一xia，后知后觉，她的心愉于侧在婚礼那日就chou了芽叶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的恋慕不见天日，shen死之际也未尝说chukou。而他此刻就在她的yan前，倘若她妄言向他袒lou心迹，他必要讥诮她的自作多qing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倒也痴qing贞烈，与她成婚一年，便守节一年，视她为洪shui猛兽，夜夜睡在书房的nuan榻上。前世待她死后，他定是得偿所愿，娶了心仪的女zi，恩ai两不疑，百年之后也要与她同棺同寝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不知，她的尸骨被埋在了何地。或许正是她死得太冤，才得以还魂重生。她只愿此生如飞鸟，无拘无束，随心而活。

        抬tou，谢濯连已不再看她。他一手撑颌，一手执笔，聚jing1会神地听夫zi讲学。

        xia了学，林瑗见了裴窈音，小声dao了句抱歉，将一颗银丝糖saijin她手心，囫囵地说，她不敢得罪世zi殿xia，以后她就不与她同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林瑗是林太傅的幼女，不愿得罪shen为贵胄的谢濯连在qing理之中。只是裴窈音没想到，谢濯连向来gao傲自矜如瑶台月，竟也会效仿京中纨绔一liu，zuochu不顾风度，仗势欺人的事qing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裴窈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回tou，是谢濯连在喊她，他站在太学殿前云蒸霞蔚的紫藤花xia。

        chun风里，他衣袂拂动，烟紫的花ban落在他墨山白shui纹的玉se长衫上，他神se疏淡，看她犹如在看太学殿阶上的一块白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谢濯连，”      裴窈音立即改kou，略显拘谨地问：“世zi殿xia，您突然叫住我，可是有什么要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她这般称呼，谢濯连不由皱眉。他摊开手掌，手心里躺着一只dian翠耳坠，说：“你的东西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窈音微微一怔，随即摸向空空的左耳，耳坠掉了她竟未察觉。她恭敬地接过耳坠：“多谢殿xia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犹豫片刻，她说：“殿xia，能否与你商量一件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说：“林瑗不比殿xia生得gao大tingba，日日坐在后排看不清夫zi讲学，定会延误学业。殿xia能否大发慈悲，与林瑗换回原来的坐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濯连微微颔首：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谢濯连竟然这么好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殿xia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妩媚的桃花yan里盛着huan愉的笑，在曦光里亮晶晶的，让谢濯连想到白釉盏中晶莹圆run的putao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