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束了应酬后，郁雾疲惫地倒在后座，一整天的虚与委蛇，已然疲力竭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岸上了车后，摇了车窗，对着风了支烟。

        气在镜片上起了雾，沈岸夹着烟却不。

        郁雾把着门，看着他往纸箱里丢东西，兀地开：“把虞向晚拨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里是斩首的屠台，也是封存的神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半跪在冷的石砖上，伸手轻拭父母的照片，还是记忆里的模样，并没有随着时间的逝改变，也没有机会改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需要128步，这段路原来这么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呃？”安好一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为董事会主席却从没占用过郁锦华的办公室，一直在行政董事的办公室里办公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是傍晚来的，她盯着墓碑看了好久，直到日暮西沉才回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岸抱着一束白剑兰站在她后，弯腰放花后，说：“在我父母去世的时候，我才明白一个理。见证人的衰老，才是最幸福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岸深了一尼古丁，嘴里斥满了苦味后又皱起了眉把烟给灭了，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郁雾抱起花束车，独自走了墓园。

        安好连忙编辑短信发到董事会工作群里，找了个官方的理由致歉，刚发去，又听到老板说：“你去选礼送来千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泪要掉不掉地悬在眶里，郁雾仰看沈岸，又听到他说：“我们可以见证彼此的衰老，我会努力好你的家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会议结束，安好引她参观了一圈公司，最后去了办公室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岸穿梭在冗长的走廊上，意识到好像从没机会数过从办公室走到电梯间需要几步，迎面走来相熟的员工，他微笑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墓园很安静，小小的四方墓碑埋藏着无数人的骨灰。可郁雾不到害怕，反而找到了久违的心安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秒，肩膀落温的手，“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岸正在收拾东西，看到她来也没停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不到了。”郁雾猛地鼻酸，呼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，送您回荣盛还是先找地儿用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他抬起了巴，推开门，留最后一句话：“虞向晚明天到你这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少顷，沈岸说：“去凤凰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郁雾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，是她十二岁生日那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夜稠，没有一颗星星，连月都显得冷清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沈岸递来ipad给他，屏幕上是只油白仕幻影，“送公文包合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岸了声气，“我没那么想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岸驻足，安好则加快脚步跑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郁雾站在墓碑前，看着先她一步来探望父母的白剑兰，凝滞了许久才轻轻把花束靠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安好抱起纸箱离开了，沈岸跟在他后，一向规整的额发散了几缕来，睑低垂，灯打得镜片反光，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沉沉地睡了一觉，被司机喊醒的时候，车已经停在凤凰山墓园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郁雾掐紧了门把手，视线微动但并没有偏斜，“我不要你的东西。想要的，我会自己得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好想了想，又说：“老板，其实，千禧迟早是要交给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他们肩时，郁雾喊住了他：“意外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洁白的墓碑一个挨着一个坐落在起伏的山坡上，四面树环绕，却没有风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岸沉默不语，郁雾没忍住侧目瞧他冷静自持的侧脸，“改掉你老想着施舍我可怜我的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古斯特驶停车场后，沈岸才发话：“今晚的聚餐，我就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职礼不都送这些？还能送什么？安好抓了抓发，脑细胞不够用了，犹豫再三后斗胆提问：“那，那送什么合适？您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纷纷起恭贺郁雾回归，在雷鸣的掌声中，她向各位颔首致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安好又扒拉手机联系花店，半响过后沈岸又说话了：“别送电产品、办公用品、香氛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好见状让司机回避，等等再过来，他凑到车窗外弯腰和沈岸说话：“老板，看来小和陈总他们接只是为了收购份，并不是旁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胜利了，可却也失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觉得球酸涩难受，闭了闭后说：“如果你跟我说想要，我都会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恭贺新任行政董事职。”沈岸靠在后座，瞭望远方的风景，“她喜浅紫鸢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。”沈岸丢完了最后一样东西，给安好使了个。

        安好怀疑人生地接过ipad，他只是个勤勤恳恳的社畜，父母都是中产，虽然跟了沈岸后也见了不少世面，但属实没见过此等公文包。

        总觉这时候反问老板是在往枪上撞，安好挤笑容往后座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