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系之舟4

        4.

        两人结婚后的第一个夏天，往常总在中秋节前后降临的台风天，突然提前到了七月。顾家祖父母原定是要在七月底就回加拿大的，却被突如其来的台风天扰乱了计划，索xing决定中秋节后再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台风过境后，顾惟谦和父亲开始疯狂加班，自翩想在很疼她的顾家阿公阿嬷离开前zuo一些甜dian给他们吃。却在午后帮佣们去开会的休息时间，不小心在楼梯kou打翻了一盒调味niunai。

        niunai滴滴答答的往台阶xia淌，自翩自己闯的祸，帮佣正好又都不在，她没找到xi尘qi，就只能去储wu间找拖把来拖地。她在家很少zuo这类家事，拖把里的shui没有沥gan1，她拖完地后gan觉楼梯仍然湿湿的，正想回储wu间去找个牌zi，要上楼梯的人小心，还没chu来就听到楼xia传来guan事阿姨用台语大声谩骂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急忙chu门，看到阿姨扶着差dian摔倒的顾家阿嬷，心有余悸地向她投来埋怨的一yan。

        自翩知dao自己差dian酿成大错，红着脸和阿嬷dao歉，阿嬷倒是一脸慈ai地和自翩说自己没有上台阶，只是被地板上的shui渍hua了一xia，叫她不用太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嬷回房间后，来厨房像是要监工一样的guan事阿姨难得对自翩说了一次重话，讲阿嬷刚刚差dianhua倒后脑勺着地有多凶险，讲老年人摔倒的后果和危害……自翩鲜少被人说教，这次也是心有余悸地接收了阿姨的教诲。

        等甜dianzuo完她去阿嬷房间送甜dian赔礼，却在门外听到向来疼ai她的婆婆茜娅阿姨在听到帮佣们描述阿嬷差dian摔倒的qing景后，对阿嬷说，“自翩这个孩zi，确实个xing比较莽撞迷糊，但是心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自翩努力扮作若无其事的模样，给长辈们送完她zuo的巴斯克dan糕，回二楼房间途中，偏tou望见窗外的野姜花盛开，突然在那一瞬间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委屈gan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就是在那时回家的，他xia午休息时间有事回家一趟，嗅觉mingan的他在踏上台阶那刻，对站在楼梯kou发呆的自翩说dao，“怎么有一gu呕吐wu的酸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调味乳制品里的果汁伴随niunai残留在台阶上，哪怕帮佣已经再次消毒清扫过，在炎炎夏日还是没那么容易消散。自翩在听到顾惟谦说话后，忍住所有qing绪去储藏室找到一只旧电扇，接上电源对着台阶chui，祈求那gu飘ru她鼻腔里的酸胀气可以赶快消散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她回到房间，看到顾惟谦在桌上放着的草莓dan糕，yan泪就像绷不住线的珍珠一样不要钱地往xia掉。

        去换休闲gao尔夫着装的顾惟谦看到坐在卧室沙发垂tou掉泪的常自翩，慌张地停xia扣扣zi的手，把人抱到自己tui上剥开她的碎发，轻声问，“自翩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自翩那个时候已经不会什么事都跟顾惟谦讲，他抱着她问了好多遍，她才小声说，“我就是打翻了一瓶niunai，却遭到了所有人的指责，觉得很委屈。但是确实是我zuo错事，我不应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指责你？”顾惟谦眉tou紧锁，先撇清自己的gan1系，“我不知dao那是你打翻niunai的味dao，我没有在抱怨或者指责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dao。可是我差dian害阿嬷跌倒，如果她真的摔到骨折，我就罪该万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都说是差dian了，阿嬷又没真的跌倒，xia次小心dian就好了。说什么罪该万死，你这样怎么能不越想越委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是委屈啊……我在家的时候，从来不会有人因为我打翻niunai而指责我。”自翩说完，哭腔更重了，“阿嬷都没有怪我，但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前面那句话倒是真的，最后一句却是矫qing病发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和常自翩相chu1久了，也知dao她有时候就是想作一xia，liu一dian泪以确保她人格里的艺术气息不会消散，他听完来龙去脉，觉得心疼又好笑地哄了她五分钟，她自己说着说着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yan睛早就瞄了那卷草莓dan糕好几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客hu从福冈空运来的草莓dan糕，我怕在公司放久了就不好吃了，先给你带回家来吃，顺便和你说一声，今天我打完gao尔夫球大概率要去应酬，你陪老的几个吃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有时候讲话也是很没良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老婆受了委屈，他就把家里的长辈都叫成“老的几个”，无差别扫she1。

        常自翩却很讲公理地维护他祖父母，“你怎么能这么叫阿公阿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难dao叫我阿妈我阿爸就可以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常自翩破涕为笑，推他，“你好烦呀，你怎么还不去打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抱着她gan觉有dian抱不够，腻歪地亲着她问，“小哭包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gao尔夫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！”常自翩严辞拒绝，“我gao中的时候jian决不选gao尔夫球课，就是因为我怕晒。现在这天气叫我去gao尔夫球场，你还是杀了我比较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笑着去咬她细nen的脖颈，“你是xi血鬼吗？这么怕太阳？给我咬一kou尝尝你的血是不是和我一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自翩笑着躲开他louchu来的“獠牙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他们仍旧是新婚燕尔，亲昵却有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