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系之舟（完）

        自翩发现顾惟谦丢掉助听qi后的心ruan，和打三次电话给他的举动，重新燃起了顾惟谦对她的占有yu——顾惟谦知dao这样ai她是不对的，但是让他真的失去常自翩、他像灵芝一样奇妙又有趣的另一半，他办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自翩给他的考验未免也太轻饶他，她最喜huan的一幅画，给他47天的时间，“47天”这个关键词，令他在第二天就猜chu来答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常爷爷的书房里留着很多自翩小时候随手写的书法和画作，其中有一箱zi是自翩的剪纸画，常爷爷说，自翩有一整zi沉迷madi斯晚年的剪纸画，调se后剪了许多模仿画送给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顾惟谦知dao在自翩结婚前，以去法国定结婚礼服的名义，自己去了一趟madi斯在南法小镇改造的玫瑰经教堂。于是那个时候他便想要预约一趟帆船旅行去大溪地，然后在船上对自翩正式求婚一次。可是自翩借kou说她晕船不喜huan航海，他只好打消了所有念tou。

        和自翩在萨尔斯堡重逢那天，顾惟谦路过一家面ju店，店里瞩目的猫tou鹰面ju，令他突然间想起来一些他刚青chun期那阵zi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祖父母搬去温哥华后认识了一位家学渊源liu长的邻居老先生，祖父母要他去上门拜访学一些国学。顾惟谦国文并不好，他在台湾的mei国学校读书，shen边哪有人有心要学什么国文。

        姓常的那位老先生却很有耐心，跟他讲日本最古老的足利学校里，摆放着一尊宥坐之qi，此wu并非茶chong，而是一种代表儒家思想中提到的“虚则欹，中则正，满则覆”的警戒之wu。日本的学校尚且如此，顾惟谦人在台湾却连《论语》都学不好，岂不荒唐？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警醒过来后，便随父亲一起去香港，在那里的培正中学认真念了一阵zi文史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常爷爷跟他讲到贾谊的《鵩鸟赋》，鵩鸟是一种像猫tou鹰的鸟，在中国古代猫tou鹰的寓意多为不详，但在西方，猫tou鹰却是雅典娜的化shen，代表着智慧与公平。

        常爷爷讲到“澹乎若深渊之静，泛乎若不系之舟”时，像是想起什么事来，忍不住对顾惟谦笑了笑，“见笑了，这篇赋实在是适合我的孙女自翩来读。可惜她最近远在广州念书，想来有专业的国文老师教她上课，大概是不需要我这个老touzi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常爷爷第一次跟顾惟谦单独提起他那位叫“自翩”的孙女，之前都是长辈们聊一些家长里短时听到的这个名字，常爷爷说完又补充dao，“说来也巧，我家自翩在广州念的也叫培正中学。你们虽然没见过面，但也算有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句虽然dao得太早，那一年大雪纷飞的温哥华，顾惟谦就和常自翩见到了那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缘分似乎也是从那时，悄悄将两人结合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搬jin温哥华的新家那天，屋外天寒地冻，屋nei温nuan如chun。自翩在整理从她祖父书房中挑选chu来的遗wu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自翩，你看这个。”顾惟谦看到了他十六岁时的笔迹，那张印着《鵩鸟赋》的讲义上，顾惟谦三三两两写着几句话，他自顾自笑起来，然后念给自翩听，“常自翩，六岁时在家后院养死了一只猫tou鹰；常自翩，怕鸟怕动wu；常自翩，十四岁，还是不相信希腊神话里猫tou鹰的寓意（但是常爷爷却说她既有智慧又很公正——常公卖瓜）；顾惟谦：深渊之静；常自翩：不系之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自翩以为顾惟谦在开玩笑，倾shen过来看，才发现讲义上还真的写了这些话，想来都是祖父在晚舫斋时的语录，最有趣的就是那句：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：深渊之静；常自翩：不系之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国学功底自幼培养，要领悟“深渊之静”和“不系之舟”的han义并不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直以为，你喜huan航海，是我的‘夜航船’，”自翩看着两人的名字第一次合并在一起的字迹，yan神和语气都是数不尽的豁然开朗，“没想到你是深渊，而我才是那不系之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握住了常自翩的手，笑意坦dang悠长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百年好合太艰难，那么就许愿你永远是那不系之舟，且准我zuo那深渊之静，这样才我们才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，zuo顾惟谦和常自翩。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好啊。但我还是想要贪心一次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贪心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许愿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许什么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笨dan！当然是许愿我们，依旧能迎来属于我们的百年好合：）

        顾惟谦番外：不系之舟（完）

        愿诸位泛若不系之舟，耑此

        敬颂时祺

        澹台迢迢      敬启

        2024年8月8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