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

        他好像很满足，幸福地闭了闭yan。好像是要在这幸福的余温消散前好好gan受。

        又过了很久才睁开yan，他说：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故事很平常，可以说来话长，也可以长话短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靠着墙坐着，她靠着床尾坐着，两人面对着面，他的目光却越过她，飘向远方。

        通过他的神qing，她能猜到大约会是一段悲苦的往事，她静静地等着他诉说，极有耐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，世间的痛苦没有极致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男孩遇到的，不过是比世间一般恶毒继母要更恶毒一些吧。8岁那年母亲去世，9岁那年那个畜生带着自己的畜生儿zi嫁给了那个窝nang废。

        畜生儿zi说‘你痛苦的声音真好听’

        畜生儿zi说‘你扭曲的表qing真好玩’

        畜生儿zi说‘你liu血的样zi真好看’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男孩被送去过两次诊所，但更多时候是依靠自shen的修复能力和意志力活xia来。

        14岁那年冬天，那个畜生开始劝说那个窝nang废不再支持男孩上学，窝nang废嘛，当然是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知dao不能再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对夫妻死于第二年的正月初一，有幸看到新一年的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 村里人捞起他们的尸ti报了警，他们最后的死亡原因是醉酒争吵拉扯间失足落shui。

        哈哈

        那年回老家过年，正月初一他们去别人家吃晚饭，很晚才往家走，窝nang废喝了很多酒，走路摇摇晃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畜生突然有些失常的暴躁，开始和他争吵起来，两个人拉拉扯扯互相推搡间离塘边越来越近，突然有一gu力量让他们往一个方向倾倒，先获得失重gan的那个本能的抱紧了shen前的东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终于，他们失足落了shui，畜生开始挣扎呼救，窝nang废却只把她当zuo救命的木筏，死死抱着不放，拼命挥舞的手和时小时大的呼救声好像新年餐桌上觥筹交错的re闹场面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是好看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渐渐的，两个东西都被村前的塘吞没了。几个方向闻声赶到的村民们来来回回把塘前的足迹踩得斑驳，只有他们失重时妄图踩稳的脚huaxia长长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那个畜生儿zi，一年后男孩给他安排了一个同样的死状。

        ‘兄弟ganqing真好，我们都看到全程，一个落shui另一个立刻tiaoxia去救，结果自己也不会游泳，在shui里扑棱几xia也没了动静，还是旁边有几个会游泳的xia去捞上来的。后tou救人的那个送到医院才抢救过来，不过前tou落shui的那个没救回来。’

        哈哈哈

        真是开心呐！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，那个畜生儿zi在男孩面前使劲地掰他的手，他的tou在男孩手xia忽上忽xia的，男孩一边zuochu奋力拖着他的样zi，一边装模作样地划shui，偶尔又随他一起xia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shui静而清的澄，淹死了多少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的亲妈可真是先知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再也不见啦。“亲ai的兄弟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笑的愈发开怀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他这段话说的并不liu畅，断断续续，应该是从未想过吐lou的心事，真要说chu的时候还得一边回忆一边组成句zi。

        悲惨的遭遇他说得极平静，几句带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复仇的经过他说得极兴奋，尽guan他克制了长度，那份快gan还是通过他有些扭曲的表qing清楚传达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只gan到无助孤独和悲凉，不注意间早已泪liu满面，她甚至不敢深想，也不敢细究他的神qing，可她却别不开脸，她甚至忘了还有四肢，她只是贪婪的汲取他的悲伤，试图分走一dian，再分走一dian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，一个在笑，一个在哭，都是无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片刻，他没有继续沉溺于回忆，也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回忆那段往事，尽guan不堪，尽guan痛苦，可他却很快就拉回了神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