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接着一滴,像未关好的龙渗来的,静静地淌,滴在任何一纤细而脆弱的神经线上,一一蔓延,凿穿心脏,比血更灰暗的脓疮。
俞薇就像只在海上扑腾的鱼,抓握着比空气还惨澹氧气,一都是奢望。
微微曲起的手指抓着白床被,把柔自己的手心,任由泪浸湿纯白的一切,染上再也洗不净的疤。
而穆阳,俞薇所认识的穆阳,只是社会上一个不幸的事件,而已。
他与俞薇相识不到几天,短短几天,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,让俞薇措手不及。
她转动珠观望周围,偌大的病房除了她再无其他人,床边的空椅上放了一隻白的熊娃娃,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。即使是敷衍的问候所附上的卡片,并没有一如往常的摆在熊娃娃面前,她无法透过语言去受她急切需要的,只能呆望着前,而前只剩虚无。
掀开沉重的,刺鼻的消毒味鑽俞薇的鼻向上延伸,彷佛长了爪勾住脑袋里的神经,刺激她所有的官。
溺在眶中造的泪,后脑杓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,彷佛捲了一场森林大火,火势迅速蔓延,逐渐吞噬比躯还弱的俞薇,全像着火了似的,一松开紧贴着手心的床被,立刻咬在发上,指甲刺肤,想要挖致命的源,却徒劳无功。
穆阳没有一刻是安然无恙的,没有一个人深在其中还能全而退的,重拾阳光的可能只仅止于在自毅的信仰,还有永远对人充满希望,或是为了深的人而存在的。
那些撼动人心的故事与借镜,像尘土中来的一片花,救赎不过是遥远的神话,降临在少数的幸运儿上。其馀的,只能成为多数社会案件中新闻快报上的跑灯,藉由报章杂志嚼的话题。
俞薇失去了她唯一的太阳,还有曾与她相知相契的天使,连她最深的家人也以各种名义离她而去。
警方也许还再调查穆阳的死因,他们最后可能得的结果,是长期遭致霸凌导致神受创最终走向绝路的少年,但事实绝不止于此,单就一个结果而言的死因是无法阐明背后所掩盖的巨大的主因的。当时俞薇就站在穆阳边,听他如何消化覆盖在衣服布料,潜藏了数年已成了常态的疤,听他如何一字一句将消化完的一切借着旁白的吻娓娓来的。
听不见灵魂歌颂。
俞薇紧咬着唇摇晃脑袋,即将衝破咙的尖叫,被如浪一般翻起的晕眩捲无尽深渊,淹没了意识。浑是汗的她比黑暗更深远的记忆,揭开曾经遗失的片段,包覆在真实的恐惧中,再也不闭。
俞薇就这样待在寂静的空间,望着不会说话的熊娃娃,落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