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

白的病减去几分，就是神仍有一分恹恹。上一袭立领右衽大袖长袄，长袄竹青缎料，上疏淡绣上折枝白梅，袄是白罗花鸟绣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原娘呢，第一来历就古怪。

        自然竹青颜偏老成，不过她正值青，教那庄重颜一衬，反衬朱唇皓齿，鲜面庞。长袄加，袅袅娜娜的一个人便似一竹，那分纤秀清雅经冬不凋，四时常青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她为原娘清洗脸，发觉她肤白细，手掌细，平日想必不曾长久在屋外活，连家务活都少，此人绝非农妇。她的旧衣质地也不大坏，像小偏中等人家所用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主对于这位原娘究竟怀抱何种心思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她初来乍到，正自不安，让她盛妆丽服，必定更不自在。想来银烛正是顾虑到这些，故此先挑竹青衣衫供她穿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，她家主让她们人称这娘“原娘”，这娘却自言已为人妇，该叫她“韩赵娘”。换句话说，主刻意将这娘的人妇分一笔勾销。

        奇的是，今早原娘晨起，不振，只了几粥，主晓得此事，淡淡说声“好”便没文，又好似不在乎她少伤胃，不利养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银烛是主的大丫鬟，掌他的居所退思斋，在别业上算得上一号人，却被他调来照看这位原娘。不单如此，主还要她定时通报原娘的病况和起居事宜，对原娘分明看重。

        银烛在旁留神赵玦表，主秀致的嘴角是松弛的，甚至似有若无往上弯，她晓得自己替原婉然挑对了打扮。

        赵玦：“西山那帮人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他察觉原婉然并未从银烛接过纸卷，反倒神盯在他脚上——他在西山声称骨折，这会儿却行走如常的脚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她更适合温柔鲜妍的颜，霞榭屋里也已备藕、蜜合、肉粉、十样锦……等等颜衣衫，供她将来穿用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发式，他顾虑原婉然有其刚烈的一面，预先嘱咐银烛暂时别动用簪钗妆饰，银烛便拿丝绳将原婉然长发挽在后，梳了个髻髻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忠手握一条纸卷，交给银烛转递给原婉然。

        赵玦打开天窗说亮话：“不错，我并未骨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主和原娘这笔帐真难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目这小村姑一打扮讲究而不张扬，正适合她的敛脾。

        昨日原婉然和赵玦相见，局面混乱，未及留神。这日晨起，她思前想后，对赵玦为人品格生重疑心，连同过往言行都难以相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对赵玦起了防心，从他现就当心紧盯他举动，这一当心，很快察觉他行走自如。到此刻她亲耳听见赵玦承认假作骨折，本来苍白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血——气恼羞愤涨红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被主带回那会，人发昏迷，衣衫泥污败破，简直像在田里泥地病倒被救起似的。后来她家主叫那娘“小村姑”，似乎坐实她乡人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厢赵玦走到堂屋坐定，吩咐仆妇将一张桌抬到堂屋当地，又向赵忠抬了抬巴。

        银烛隐约往她家主霸占民女一事猜去，转念以为荒谬。她家主对凡事都淡淡的，从来只衷商号公务，这几年虽则带过一位池娘回别业，状似倾心，却真个是“非礼勿言，非礼勿动”。这般清冷矜持的人会一时脑炽，抢女？

        原娘和她家主相见，还见人如见鬼，说他很坏，并且自责害人在西山枉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