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妈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刀没走。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刚才那些叫声的答案。是母亲的叫声吗？是吗？小刀若是这样走了，母亲怎么办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小刀夜半逃之事败，若不是被一个磨牙把自己磨醒的男孩撞见，小刀甚至觉得很快就能和母亲说上话。她被换了单独的房间，门窗有锁，门有人。小刀从那带着防盗窗的窗望去，被铁栅栏遮住的月亮只一层光晕，更多时候看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。是母亲。小刀暂且不能喊那个女人“妈妈”，对她来说，妈妈是用日常积累来的词汇，而母亲则是血骨相连，天生的。她不能想象母亲成为妈妈时，会如何与她相，她会对她说什么？会带她一起去什么？会对她笑吗？可如果能想象，她又怎会和她分别。小刀于是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叫她快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轮番有人找她谈话，追问她逃的理由。理由？小刀不能说。那是她的秘密。也是她与某个人的秘密。闭不言，就像母亲。双目灼灼，也像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女儿的命运，就是她的母亲。自那个夜晚，小刀无数次站在母亲的窗外，寻求那一双睛的抚。那双睛也确实无数次望向她，尽无言，尽她们没有再靠近过。可小刀觉到她的命运在发生改变。母亲的双手总是黑的，沾着不知什么血。小刀奇怪起来，母亲每夜每夜，都在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那天夜里，她梦了，那条暗巷变得光明灿烂，两旁布满绿植鲜花，一派馨香中，母亲仍在尽，她背对着她，似在准备饭汤，小刀往前走，脚就泛起涟漪，涟漪一朵一朵，像小小的浪，连接着她和母亲。小刀叫了一声，妈妈。母亲转过来，她的双被一阳光遮去了，她的嘴唇微微张开，她要说什么，她会说什么？

生的菌，除非被人采了，否则只有烂掉的命。是母亲采了她。无言的漆黑的夜里，忽然一双眸折着冷月的光。那是母亲。她的目光将小刀采摘，她在窗，始终没有来，但是小刀读她眸的深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刀脸上有湿冷的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会是找到家人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门开了，那门厚重极了，洇满了气，手是湿的。母亲缓缓从门后来，小刀看见她垂的双手是黑的，随即传来腥味，小刀怕极了，可她还是没有走，她离母亲是那样近，她甚至可以受到母亲的温，可月暗淡，她竟看不清母亲的脸，只有那双，毅果决。可能是看小刀始终杵着不动，母亲猛地上前来推了小刀一把，那一推之，小刀生生踏了小巷，母亲的力气很大，比小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的力气都大，门又关上了，一切恢复死寂。母亲像墓中幻影，不忍吞噬小刀的灵魂。小刀穿来的白衣上留一个血手痕，母亲的掌纹就刻在她上。同时，她到腹酸胀，她的中第一次涌经血。她抬看见月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就好。不要犯傻，人只能被抛弃一次，再有第二次，就是自找的了。你的人不舍得扔掉你，她会无论如何都把你带在边，就算在多困苦的境遇中，她都无法忍受与你分别。不早了，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，不能说。依旧不应不答。铁栅栏后的月亮就连晕影也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刻，一片漆黑，小刀惊醒，只有防盗窗外一望无际的黑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