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三十五、万乘之尊（3）
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展眉无辜地冲她笑了。

前的少年已然变了，再也不是当初蜷缩在羊圈瞪着清澈眸瑟瑟发抖的那个孩。

胡敬诚久有风之疾，后来到了东南，又在战事受阻和官场倾轧的重重压力之，染上了常年胃痛的病，故而无论走到哪里边总缺不了大夫。

她从前从不相信，以尔虞我诈著称的汉人皇族之间还能保留这样的义与血。而今她亲看见了。

嘉绶猛然怔了一瞬，似并没有细想过这问题。

这是他作为弟弟对兄长的依恋与期望。正如他的兄长因为担忧他的安危而宁愿放弃先手克敌的良机。

嘉绶仍细细诉说。

“我是大蒙古可汗的妹妹，草原上的苏哥八剌别吉，而你是我选择的男人，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。”

当靖王殿顺利归朝以后呢？

她忽然有一明白，自己为何如此思念这个少年。

但他竭力忍住了，深深了一气，抬起深深望住她。

于是胡敬诚便代问了为他诊病多年的老医

“我不是个孩了。甄先生说得对，我是父皇的儿，圣朝的皇，我也能我该的事。”

待到那时候，嘉绶一心维护的兄长，是否还能如此刻这般优先顾虑他的生死？

苏哥八剌觉得眶有些湿。

“可我们是兄弟啊。二哥不是我的敌人。我不能只想着自己。”

尤其，当靖王嘉斐真正成为新的君主时……

嘉绶浑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，只怔怔盯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，犹豫良久，缓缓环起双臂，将她回抱在怀里。

她倾捧起他的脸，将薄汗微湿的额与他的紧紧相抵，低声用蒙语一字字起誓：

“陈世钦把我看死了。如果我逃走，他立刻就会察觉得，一定全城戒严搜查，那样的话……二哥要城就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
“你可都想清楚了，假如你二哥成了储君，就算他不愿意杀死你这个‘假储君’，他边的那些臣也会着他动手的。”

“好，那我陪你留。”

嘉绶始终是不起心的。但靖王嘉斐又如何呢？

苏哥八剌心中五味陈杂，忍不住用力反抓住他手腕。

刹那，苏哥八剌只觉一血冲上脑，涨得她好一阵晕。

当父亲已然取舍，这一对兄弟却依旧决定彼此照应互相倚信，决不轻言放弃。

“七郎，你……”苏哥八剌一阵语。

将来呢？

他原来都已猜到了，猜到了这一天或早或晚的到来，并且了自己的选择。

她倒并不担心嘉绶。

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有机会安静握住这双手的时刻，惯于执鞭弯弓弦的手并不像寻常女那般棉腻，却另有柔韧，忽然让他有种泪的冲动。

彼时，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储君，另一个必成众矢之的，纵然不是你死我活，也很难不为人言所裹挟。

但这只是。

那样单纯好的笑容，她愿意付一切来守护。

他的唇角隐约有一丝苦笑，语声低哑，但再也没有三年前的困惑与无助。

”嘉绶缓慢而定地反握住她的手。

但他的睛始终那么明亮，闪动在这夜晚的重重帷帐之中，错觉如天幕星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