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岩风尚不及回答，剑眉微微一挑，已转看向后花园的朱红垂花门。

胡不归终是察觉了异样，上前拉住胡岩风手臂，茫然唤：“父亲，孩儿可是说错什么了？”

胡岩风：“墨先生旅途劳顿，不必再费事，本王去见他。”

胡岩风一双刀刻般狭长双缓缓垂，睑半掩，低声重复：“盖世，英雄？”

十三年光阴人，昔日那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士，如今已近不惑，又在战场上中了敌军邪咒，伤了本。虽有仙药救治，表面看似无碍，里却已然风烛残年，再经不起摧残。乍看上去，满面皱纹，发斑白，竟比胡岩风更苍老。胡岩风念他鞍前后多年，免了他军职，收他王府了个清闲事。

胡不归只得应了。

他所唤的良叔正是李良，昔日曾同展龙大战的四名侍卫中，硕果仅存的一人。

许久终于沉沉笑声来，目光黯如山雨来，望向天际。

只是人人皆被了封魂咒，无论述笔著，委婉暗示，如若要将此事告诉旁人，便立时受尽痛苦，七窍血而亡。

那少年张扬跋扈的神略暗了一暗，忽然转

胡不归却拍开他手持锦帕拭的手，冷哼：“我堂堂男汉，岂能只靠先辈余荫过活，岂非让人小觑了。我父亲是盖世英雄，虎父自然无犬，日后瞧我的便是。”

胡岩风率众人大步离了后花园，只剩那银袍少年与几名侍卫、小厮。

胡不归哼笑：“我是嫡，父亲生养再多弟妹也越不过我去。父亲……想必很喜我娘。”

不过须臾，一名着琼英盔甲的传令兵匆匆奔垂花门，迎面就见胡岩风正自候着，微微一愣，随即单膝跪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，两手抱拳：“王爷，墨先生回来了，在书房候着王爷传讯。”

胡不归垂丧气，一撩袍摆坐在蜡梅树的石凳上，一脚踩住石凳边缘，颌抵住膝盖，失落：“良叔，父亲为何总不喜我？”

李良苦涩一笑，垂花白结发的颅，低哑声：“王爷这些年连姬妾也散尽，只求抚养世成人，平顺继承义昭王之位。一番苦心，世千万莫要辜负。”

故而十三年零七个月来，胡不归只当自己是那王爷的血脉至亲，一腔孺慕，尽数寄托在胡岩风上。

胡不归亦是两圆睁，自胡岩风后窜来，喜：“墨先生回来了？带我去见他！”

李良闻言，却只是低声叹息，昔日胡岩风将夏元昭之留在边之事，琼英降将人尽皆知。

生惯养的少年，少倾，终究一声轻笑，抬手在他摩挲，柔声：“以武，万中无一，全靠机缘。仙途艰险，长生难求，不归，我有滔天本事，能护你一生顺遂，你只需勤加修炼，尽力而为，往后一切有为父。”

他正要朝外奔去，胡岩风却一抬手将少年拦，又：“不归，我同墨先生有要事商议，改日再陪你玩耍。”

那男低沉嗓音中，有说不尽的讥讽，不完的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