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邮箱静悄悄，林郁斐chu门前再三检查手机，没有赵耘婷的消息，她的心被提起来，又像坠了铅球，通勤路上惴惴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 举报需要付之一炬的勇气，但付之一炬也好过杳无音讯。林郁斐抵达办公室，省农发投的行销中心在一楼，赵耘婷的办公室在对面附楼第三层的第二扇窗hu。

        林郁斐坐在工位前，透过窗hu刚好看见赵耘婷的窗hu，一只手伸chu来，将半扇玻璃往左hua，清晨的阳光被截了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她收到赵耘婷的消息，“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郁斐紧张地站起来，参与联名的同事不约而同抬tou，他们yan神交汇，知dao检举到了chui冲锋号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通往附楼的花园正在割草，林郁斐在青草味里皱眉，她心如擂鼓地往上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栋老旧的楼房没有电梯，总共只有四层，立在农发投最幽静的地方。林郁斐气chuan吁吁抵达三楼，她太紧张了，刚爬几级楼梯便开始chu汗。

        302室咕噜噜地响，赵耘婷正在煮今日的第一壶茶。林郁斐轻轻叩门，把木门推开一daofeng，赵耘婷一抬tou对上她的yan睛，和善地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赵总，您找我。”林郁斐大脑一片空白，木楞地站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让你发的检举信？”赵耘婷维持着温和的笑，似乎是善意责备，“你平时怎么没跟我反映，我说过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，我的办公室随时huan迎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的，赵总。我们是一起商量好的。”林郁斐听着自己难以抑制的心tiao，猜不透赵耘婷的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是这样。”赵耘婷低xiatou看文件，笑容恍然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问题很严肃，集团需要调查，况且你检举的是你的直接领导。”赵耘婷说着抬tou，与林郁斐四目相对，笑容后知后觉浮现，“我不是批评你啊，你zuo得没问题，咱们集团要的就是敢于质疑的jing1神。不过为了避嫌，这几天你先chu差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chu差……”林郁斐以为她被发pei了，“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去乡镇的zi公司转转，宣讲一xia你的工作经验。”赵耘婷风轻云淡，看见林郁斐凝重的脸se，忽然笑chu声，“紧张什么？又不是发pei边疆，xia周一回来。现在就可以在系统提chu差，申请直接发给我，回家收拾行李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郁斐云里雾里，xia楼时shenti轻飘飘的，像天上跟着她的那朵云，心tiao终于平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离开时仍是清晨，林郁斐坐在前往zi公司的班车里，大巴车只载了她一个人，浅金se阳光映在过dao，像一汪shui轻轻地颤，

        新栽的行dao树从车窗接续晃过，连成一片枯黄的se块。林郁斐在颠簸里失神，她多像乘着一叶扁舟，世界有些荒凉。

        舅舅打来电话，听见她这里嗡嗡作响，疑惑地问：“你没上班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被外派chu差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……晚上打算让你来家里吃饭呢。”郁青松语气低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怎么，想让你劝劝你表哥，他又不想准备考试了，这两天总往外跑，又不肯说去gan1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郁斐立刻皱起眉tou，“郁志阳真是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看了一yan宣讲安排表，“等周六晚上我过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颠簸变得缓慢，班车到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趟chu差之旅安静得诡异，只有徐屹在xia午打来电话，他那儿也静得诡异，像关在密闭dongxue里，偶尔响起纸页翻动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bu门搞了检举，材料到我们办公室了，你还好吧？”徐屹闷着声音，似乎是偷偷打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事啊，我在乡镇chu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他松kou气，匆忙挂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后林郁斐品chu微妙的不对，听徐屹的kou吻，仿佛林郁斐是局外人，可她的名字分明在检举信第一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细节容不得她多想，她的时间碎成一块一块，有时候林郁斐怀疑这是赵耘婷的惩罚，让她在穷乡僻壤连轴转，那些怪异的预gan悄然liu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每一天没什么不同，林郁斐对这次外勤的最深印象，是辗转于各个班车，乡dao和省dao坑坑洼洼，她在车座上像过筛的黄豆，脊椎骨震得发麻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四晚上她打开手机，kougan1she2燥地喝着shui，屏幕弹chu一则新闻，火跃科技董事长孟巍去世。

        林郁斐懵了片刻，三天前她才见过的人，拉着她的手面se红run的人，竟然去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可避免地觉得难过，想到孟巍的儿zi，难以想象悲伤如何呈现于他的脸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