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犹豫片刻，上前打个照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里，他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，尝到了鱼之的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棠抬眸侧首，像是凝视渐行渐远的背影，又似失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极力去克制这份“怜悯”，可越是压抑，便越是烈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年龄相仿，形背影近乎一模一样，若穿着相似的衣衫，很容易被人认错。不过两人只是外形相像，气质却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行至外，这里地空旷，没有墙遮挡，月一览无遗。他仰起，轻轻地抬手，似碰泻的月光，可却空空如也，指尖乏倦地轻拂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落寞地垂手，小厮牵过绳，他正要上时，与不远的人四目相对。那大的影颇有几分熟，好像在哪里见过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不禁想到了那句诗：

        坊间传闻他与公主不和，他不知其详，只觉两人相识甚少，谣言多半是穿凿附会，人云亦云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的帮助，他深谙皇帝喜好，提前知晓朝中形势变化，并顺利成为宰相谢雍的学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转看去，顿讶异，唤他之人竟是公主的贴侍女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薛棠寸缕未着，正闲适地沐浴在泉中等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是无礼！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绿官服，玉腰带，幞微斜，一阵清风过，扬起衣袂飘飘，尽显侧帽风之韵致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靠近烈火，怎会受不到温？与不，太明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动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公。”沉宗知拱手作揖，彬彬有礼。

        符采深意：“公主有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不韪的念一冒来，他诧异不已，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，这样的想法并非自德礼义，而是源于一种无法言喻的怜悯。

        世人皆说冯鉴青似雨中青莲，亭亭净植，清雅绝尘，生来宽仁谦善的，赋予他慈悲圣洁的神，更添和净秀；而文疏林似月白鹤，孤光自照，骄矜倨傲，恰逢少年得志，意气风发，落拓不羁，优越的相与的眉相辅相成，尽显风韵致，潇洒疏狂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怅然失笑，转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沮丧极了，不甘心与她只是床笫之并非权熏心，图谋更多私利，而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恍然回神，愤然甩袖，浑然不觉余留在空气中的、熟悉的淡淡幽香。

        回想起薛棠不悦的神，文疏林仍惶窘，对于莫名其妙的邀请，他一雾，正要开询问时，符采已经迈步前行了。他只得茫然地跟着走，小心翼翼地绕开巡卫，穿过晦暗的幽径，来到玉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公。”

要离之际，忽地被人叫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虽素不相识，没有交集，但沉宗知曾在一次宴会上远远见过他一面，相貌众，风度翩翩，令人过目难忘。

        沉宗知呆立原地，拱着的手还停在半空。

        溯洄从之，阻且长。溯游从之，宛在中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能借此来籍：或许她是喜自己的，只是尚未觉察，总有一天，她会意识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确认了他的份，文疏林没有还礼，甚至懒得打官腔敷衍应付，只是斜睨打量他几，旋即似笑非笑地摇摇，眉中的自信更加坦然耀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的探问让沉宗知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    文疏林常常疑惑，她真的喜冯鉴青吗？若心有所属，怎会与其他男私相授受，翻云覆雨，甚至享受其中？

        同时，他也明白了公主态度大变的原因――冯鉴青，那个她念念不忘的心上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了想，眉目间的忧郁骤然消散，唇角衔起一抹玩味的笑，“驸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切自然而然，径行直遂。

        沉宗知诧异于他轻慢的态度，愣怔间，他已经跃上了银鞍白，留一抹疏懒的笑意便纵离开了，衣袂飘，恣意潇洒的影消失在远方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如现在她在帘后，缃黄的罗帐映着朦胧的侧影，模糊的神态若即若离，宛似雾里看花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各风姿，不分。不过，相较于无权无势，寒门的文疏林，世家大族的冯鉴青更有名望。

        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结，这是无法改变的。他本就低冯鉴青一等，又被当成他的替，心有不甘，忿忿不平。尤其是当他得知冯鉴青拒绝了公主的意，心中更是愤懑，如果换作是他，他绝不会为了仕途而抛弃心上人，甚至会带她私奔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夜深沉，月光晦暗，阙殿宇仿佛笼罩在幽蓝的绸缎，肃寂而又压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幕恰好被从郊外归来的沉宗知看到，一便认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不透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当他意识到这份时，已是覆难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