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只被他珍惜地捧在掌心的鸟，鸣声清亮、羽翼渐丰，拥有着无与比的、丽的飞羽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他能的，只是用力地合拢双手，用自己的十指，制成一只柔的樊笼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回报的丰厚或稀薄，从来都动摇不了郁昌耕种的决心，真正叫他在意的，不过是自己的那份领地，有没有印上侵略者的脚印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这样，他就安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小妹妹，正在一天天地成长着，在逐渐拥有了独立能力后，就不像之前那样依赖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种让他在狂躁与抑郁的洋分界线，找到一块脆弱的栖浮木的痛楚，一种让他同时受到两种截然相反的，生与死的召唤的痛楚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他在困住郁燕吗？

        郁昌把什么都给她了，时间、力、、金钱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青翠滴的藤蔓，竭尽所能地，为妹妹提供能力范围之的全质条件，以换取赖以生长的、隐秘而湿的宿――被喜，被依赖，被想念，被关心，被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条条框框，当然都是为了郁燕好，即使对方不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能工作，不能外，不能和异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这样，她就安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青是和妹妹血脉相连的青，这颗渺小的二人星球上，原本就该只有彼此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明明只想留住自己的小妹妹。

        说“他她”是不够的，说“他很很她”，也是不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外面的世界冰冷又危险，少年时期的摸爬打，早就让他深深地习得了这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可能，是于这种日复一日的自我献祭中，割舍了一半的灵魂，才在这种慷慨的赠予中，得到了一丝酸楚的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连理共枝的树，是双飞比翼的鸟，日夜轮转，光阴变迁，纯白的月光洒窗棂，两个小孩蜷缩在一张窄窄的床上说着悄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无所谓，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办法让郁燕走的，那些社会新闻中惨烈的事故现场，那些专门针对年轻女孩的该死的罪犯，那些虎视眈眈蹲踞在暗的骗，那些职场潜规则与上司的压迫，一个漂亮又没有背景的女孩会遭多少罪？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再怀念这个陈旧的鸟笼，也不再贪恋哥哥手心拢起的、那微不足的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个女孩和她的寄生藤哥哥的故事，一场不为人知的共生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妹妹绝对绝对，不能和别的男人过多地接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妹妹不应该去太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妹妹不可以交太多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郁燕变得越来越像那些普通的女孩，喜怒哀乐、兴趣好，都在投向更广阔的外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郁昌看着妹妹那张与他有三分肖似的脸，里仿佛传来某种灵魂被拉锯的痛楚。

亲昵地玩闹着啃咬哥哥汗津津的、肮脏的双手时，每当她因为对方今天门的时间过长，而委屈地闹脾气大哭时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心太狭窄了，窄到只能容一个郁燕，窄到恨不得把妹妹拖褊狭又仄的间隙之中，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抱在一起，过上一辈，死了也不分开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，这个世界，从来都没有读心术，他骗不过别人，至少可以骗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到都是不怀好意的人，郁昌怎么可能让他们偷走自己的宝贝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最开始，他腔里动着一颗怦然作响的心脏，把妹妹散发着温气息的、柔的拢怀中之时，这段关系就已经成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它蛮而刁钻地改了，如同宙斯派来的鹫鹰一般，啄着郁昌的肝脏，使他在妹妹的日渐疏离中，遭受着痛苦不堪的折磨，也从没考虑过放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本没有去想过，自己和妹妹的，是否能够对等的事――可能不敢，可能不愿。

        郁昌的期望明确又贪婪，他索要的东西，是绝无仅有，是仅此一份，是毫无理的独占独吞。郁燕的，若从前共有百分，他便要那百分；若缩减到十分，他就要那十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被郁燕需要。

        郁昌没有办法，即使诘问天地，也找不到确切的途径，来终止前这场不可逆的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是等价交换原则，不是一斤白银半两黄金那样的交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