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陛心里想着是一般，便是一样的。”王琅笑，“因为我也想着瑶娘，我只认瑶娘一个妻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然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人有一双似的桃花，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别是深意重的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能一样呢，不一样的。”皇帝一面儿地以帕浸了他胡髭鬓角，又另拿小银篦梳理顺了，一一，轻轻刮蹭在少年人颌上，“其实是不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琅的须发生得好。”皇帝轻声笑，“老了必然也好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……！”王琅赶紧地拽了她袖来，“陛……瑶娘……我错了我错了，别走啊……”一派地撒撒痴，只拽着人粘住了不放，“再留一会儿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剃了，才好叫那些人晓得，你还是朕的人，不是什么王太妃，嗯？”女帝轻轻了少年的巴，“乖一，朕帮你剃还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当然不一样。以后千秋万载史书工笔记着是她的正元后的，是那两位。而他王琅，就是个失了名节的红颜祸。

        灯火隔着帷帐透过来，只在人脸上打半面蜜糖光泽，影影绰绰，更添几分意。

生香。”新帝柔柔地笑，伸手便将膏涂在底太妃巴上，“长了胡茬倒更见几分风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怎么就将这侍争的招数学了十足十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人微微瞠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坐好。”新帝似乎是无奈，叹着气又回来，让他靠在床上坐稳了，这才又取了沾的小银篦替他拭髭须，“阿琅，终究是我对不起你。本来今日该是你去这贵君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崔氏再不得，却也是正经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陛说什么呢，臣侍本就是陛的东侧君。陛念着臣侍，没有名分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逢场作戏罢了，只不知各自带了几分真几分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面上挂着笑，双颊鼓起，波转，分明不施粉黛，却仍旧显得婉转多。吉服约莫是早换了，连带着上簪钗冠都没得妆，一素便服，全不像是今日迎了一个绝贵君的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观清苦，自然灯火也不若中多。此时隔着纱帐来，倒隐隐约约不怎么看得真切，这膏便就糊了王琅大半张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好，有什么不好的。”少年似乎是一松了劲，乖乖躺好了，让皇帝给他巴上涂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啊，朕放过你就是。”皇帝也就坡了，放了东西便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倒是自先帝丧后没再用过了。从前先帝还他的时候，凡什么新奇小玩意儿都赐一份，只是教他打发时间。如今让新帝带着这从前见惯的来，反另激起一阵滋味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几躲闪腾挪之间，已是满脸都被糊上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他只盯着女帝，只可惜女帝虽是杏，却也总是了她生父似的温与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臣侍还没老呢，陛可是嫌弃臣侍了。”他着意那少年闲气来，“嫌弃便不要了。”少年人偏过脑袋去，佯装不想再看皇帝的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……”他作势要去推上女，“瑶娘……别闹……这么剃了我还怎么见人呢……”他一时“陛”“瑶娘”“”的胡乱叫起来，却不防上女的指尖早摸去了腰侧腋窝，挠得他缩起不住躲闪，“饶了我，饶了我吧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冰凉的刮刀落在颌上，激得人一颤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铁易锈蚀，民间虽用得多，但也常有刀片刮伤肤后男烧不治的传言。是以中喜用磨至薄如蝉翼的瓷片刀，用时先在里煮过，凉了再蘸上，着膏修理髭须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琅这才发现，她没笑底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因着《玉鉴》卷首开篇第一便是先帝元后孝敬皇后张氏，惹了先帝不快，故而没风行多久便被尽数

        这膏是皇帝带来的，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气，是里监造的珍品。

        时人为着女皇喜好，男崇尚面白净无尘，更有甚者还编了一《品玉》的册，详细写了各男风貌，将男照姿容仪态才学等名目分了九等，后更有跟风者详载了开国以来有名有姓的男共计百三六人，立传著述，赞其容貌，颂其德行，附以画像，起作《玉鉴》，算作这《品玉》的卷详例。两册捆绑，一时风行民间，倒成了许多人家教养男的典籍。

        倒像是心吊了一颗千斤的橄榄，晃晃悠悠地来去，坠得慌，得人透不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