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六十九

        他在给手心那片鞭痕包扎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果皱着眉盯着那被一层一层包裹起来的血肉，他不说话，因果也不说话，手里攥着护士给的糖也没给他，因为她记得他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包扎完看了过来，因果把自己缩成一团坐在石板凳上，好像什么也没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闻回神来，他伸chu其中一只手来，绷带和消毒shui的味dao浸在夏日rong化的空气里，因果本能地想牵上他的手，但是记忆总亮起从阳台跌落的那个瞬间，便一xia把脑袋缩jin了膝盖里，然后摇晃脑袋，闷闷地说：“我想在这儿呆会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默，连风声都没有，因果以为他走了，悄悄地把脸从膝盖里抬了起来，但是正对上他俯xiashen来鬼一样紧盯而近得快要没有距离的yan睛，心脏像是被nie破了一般shui花四溅，然后聚集成一粒一粒小的shui珠liu淌在全shen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这里走丢了，我怎么跟白阿姨交代，”他抓上因果的手腕，她潜意识就要缩回来，但是他突然一xianie得很紧，nie得因果痛得发抖，但尽guan如此也没有要松开力气的意思，“我又怎么跟我妈交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这些话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，以前还会生气，和他大打一架，虽然打不过他，他也总是放shui，任由她扭pi肤、抓tou发，偶尔实在打得过分了才会突然掐上她的脖zi，但也只是一xia，都不敢用力就松开了手。可是现在是zuo梦啊，忠难也不是忠难，甚至不是桓难，只是阿难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果yan睛里xia雨了，他突然松了手去用指腹rou上她gungun的yan泪，yan泪总是这样的，gen本不听话地往xia掉，被人温柔地安抚还会掉得更多，他rou着yan泪的同时还要去摸她眉mao上刚刚feng合的伤疤所贴上的纱布，好像在报复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不知dao你想gan1什么。”他语气很差，和他柔和的动作截然相反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果也不知dao，她只是想哭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哭不能解决任何事，但是她也gen本不想解决任何事qing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是被他抓着手一路半拖半拉地往那绿se铁门里走，他抓得又紧又痛，因果不想走也得被他bi1着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带钥匙，因果没被他锢住的手在kou袋里摩挲着那冰凉的钥匙，想撒谎说她也没带，但被他发现了，伸手过来就钻jin她kou袋里贴在她发re的手背，钥匙被攥在了他手里，吱呀呀地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电风扇是坏的，家里没有空调，有空调那时大概是初中吧，但并不好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就坐在小卧室的地上看书，书都是他自己带过来忘记拿走的，可能压gen没想拿走。因果就对着那个迷gong球发呆，小时候她最ai这个，ai的不是那小球能完整地走完一圈，而是能随意地让它冲chu迷gong，gun在透明的bi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清晰地知dao自己在zuo梦，所以，这已经是一个玩腻的淘汰的玩ju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时间没有往前推移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因果终于抬起tou来，指针是一只在咔哒咔哒响的，但是它为什么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可是他并不是静止的，他还会把目光不经意地撇过来，又放了回去，像是监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果这时候才明白，原来就算自己知dao后面会发生什么，她仍然无法改变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如果她不走向阳台，时间就永远不会往前走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她就永远都，醒不来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这两扇门大开，卧室的风互通，从阳台chui来一阵恼人的风，炎re、黏糊，好像能粘在人shen上不xia来，因果顺势望去，记忆中的乌鸦盘旋于窗外的枝丫，像是等待因果的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果站起了shen。因果走向那半开的还贴着钴蓝se玻璃膜的阳台。因果踩上了小凳zi。因果把那镭she1彩se糖纸的糖果从kou袋里拿chu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乌鸦叼走了那闪亮的糖果。

        飞走了，它叼着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