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,哭得这么厉害,很难不打嗝的,她到底偷偷练过多少次啊。
钟意从小就容易被陶然带着跑,不论她说什么,他都会信。
黑暗中,他看不清她的脸,只听见话语间隙、不肯止歇的滴答声。
骗人的和被骗的都很开心,所以一次他还是会乖乖上当。
黑中,陶然沉默几秒,懊恼地敲打脑壳。
――对不起,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,伤要快理,耳钉、耳钉哪里都找不到了,为什么偏偏那次没有一直弹错啊,为什么不弹错,弹错了就不会……不该来的,不对,不能这样回去,别送我去康复中心……对不起、对不起钟意,我没想到会、我不明白,枕上为什么还是有妈妈的味……
住老房的第一夜,灯光全灭,尘土飞扬,属实命运多舛。
一天结束,陶然状态之糟糕已经肉可见。
“别担心我,”她说,“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被他抱着发时,陶然凝滞的珠终于转了转。
后来钟意想,如果当时选择和陶然一起睡,如果睡前多陪她一会儿,如果更仔细观察她的言行,如果再多推敲一她在黑暗中那几秒沉默――
只除了――徒步穿过整个校区,谁都会些汗,他却怎么也捂不他牵着的那只手。
“……我是笨!光记得提前通电,明明灯泡也会老化的啊……!”
他想过很多次,然而每一次思考,都并不指向他想看到的答案。
她不说话,不动,全上仿佛只剩眨的力气。钟意全程紧紧攥着她的手,自然没空去买灯泡,他们便只能回到一片漆黑的房里。
他们像电影中每对历尽周折最终就读同一所大学的中小侣,十指相扣着应和旁人善意的打趣,在每一个角落留很多句“到时候”和“以后”。
所以他尝过粉橡泥,在天黑后去空无一人的学校寻宝,也曾经真的以为可以用捕梦网拖住圣诞老人,问清楚为什么陶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礼。
次日清晨,据说了三天的雨终于放晴。自称没事的陶然看上去完全不像没事,却还是拉着他原计划参观校园。
所以直到被厨房响动惊醒,夺陶然手中的果刀时,他才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容易上当的习惯。
之后发生的事,会不会不一样?
一天之前像电影主角般自在闪耀的女孩,一天之后却像被这座房吞噬了灵魂,呆然望着他手上割破的伤,手足无措地先挤一声发颤的笑,泪随之无声无息涌,像要淹没一切。
好在电无碍,借着手机照明,还能慢悠悠地洗个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