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胡说。”江辞月低声，“你置我于何地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辞月看向他，温和：“玄天台一役动静颇大，好在灵气并未倾泻。只是如今狐王逃逸，你可曾受到影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徒劳寻找了十年之后，在皇后的祭日上，绝望的钟九罹忽然为自己改名，同时令史官将记载自己的文字尽数销毁，然后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一来，钟九罹的时间线就能全数串联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黎王了，似有些怀念起过往，带着几分自嘲地解释：“当年我是年幼登基，忧外患之余，还空怀一的理想——我想徐州、豫州的妖怪那么多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要过自己的生活，普天之莫非王土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，为什么他们不算是我的民呢？如果有朝一日，能够天大同，人和妖互为依靠，互相信任，就如鱼一般彼此交，那样就好了。可惜当时年轻，我尚且不知有些妖怪必须吃人才能活。再后来遇到容璟，那又是很长的一段故事了，但总归，他答应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辞月耳朵一红，偷偷瞄了黎王一，抿着嘴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幽幽生死别经年，魂魄不曾来梦。上穷碧落黄泉，两茫茫皆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了解了钟九罹的生平，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，皇后死之后，钟九罹悲痛绝，回朝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，开始举全国之力寻找起术士，想要为皇后招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关于这一，神霄中倒是有些线索。”段折锋，“应该是他了阴曹地府之后，不服判决，怒而擅闯阎罗殿，最后堕落，最终为紫炀帝君所擒获，关押于神霄天牢中。”

容，叹息：“是一位巾帼英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皇帝江虔伸手指：“拉钩上吊，

        前不久，他被一凶兽穷奇救天牢，逃窜至黎国，恐怕到了今天，实力已经恢复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依稀记得，那年冬天很冷，狐王穿着雪白的单衣落在雪地上，踏雪无痕，像月光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段折锋则挑眉：“为救一国，而杀一城。钟九罹和他的皇后分明没有错任何事，天却要降惩罚，你觉得这就没有错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是我。”段折锋却，“今世还没有活完，想什么来世？等到了来世，自己和所之人都已面貌全改、记忆全无，算个什么补偿。倒不如脆堕，胡作非为、逍遥自在，再和心上人过个百十年，最后魂飞魄散、死个净，让人想寻仇都找不到我的尸骨，这才叫痛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黎王安静地听着，此时连忙表示：“两位仙长如有什么难事，我也可以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容璟耐心地听完这个孩气的小皇帝的理想，过了很久也没有嘲笑他幼稚，而是笑容说：“那就试试吧。人归人，妖归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说了在‘心上’啊。”段折锋坏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自裁于皇后陵寝中。”黎王。

        黎王听了他言外之意，答：“多谢关心，我并无大碍。容璟他……唉，他也不曾胁迫过我，这只是我们的一个约定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的隐晦，其实不只是担心黎王受伤，更多的是担心狐王曾经在黎王上留过什么法术，例如迷惑他的心神，以求共治天。

        黎王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短暂対话，他继续翻阅着这本纪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辞月悲悯：“天有功则赏，有过必罚——他们二人死后，自然会有功德之气护佑，来世命数会有所补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将这本纪事已经翻到底，在页上看到了当年的云游士于慨而记的一句词：问世间为何，直教人生死相许？

        “约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辞月凝重：“虽然暂且不知他堕的理由，但既然怨气冲天，必有报仇的対象，我们必须及早找到他，以免当年的悲剧再重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辞月轻声叹息，先将个人放在后面，而是提了一个疑：“这样看来，钟九罹是殉自杀，寻常而言，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怨气，能让他化为厉鬼，乃至于鬼王，在千年之后依旧作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