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从来都不教我打麻将，说什么，小孩没必要学。我吃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：“路都是我自己选的。我没有后悔，也没有自怜世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究竟该说什么呢？

        要是能在他也年少的时候遇见就好了。但这样一来，或许她本不会诞生？过度的正是不幸的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回轮到她捧着他的手，细影斜落上墙，像找寻伴侣的野鹤，四张望着，却阴差阳错地永不相见。指甲盖随角度变换微微泛白，被月光打磨得薄如蝉翼。该找不到的小月牙，还是找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用指腹抓了抓她的发，“说白了，还是在牌桌上察言观、揣测人心，猜来猜去的，最后全成了勾心斗角。可麻将有趣的地方，是即便足万全的准备，好的结果还是概率发生。尽人事，听天命，不像棋类游戏往往公平开局、众生平等，牌类从一开始有许多运气的成分，人生也是这样的游戏。有句话叫，机关算尽太聪明。很多时候，看清现实才比稀里糊涂更不幸。”

他们的面前显得幼稚，然后，人群像观察从动园里跑来的珍稀动一样，围着他观赏不停。中不正是一种囚笼？但他和关在笼里的人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分简单的来意反让他怅然若失，以至于无从应对。许久，他才心不在焉地重复：“麻将？会……倒是会那么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你我不行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可以，谁都不愿就此停，压抑太久的痴与怨，才不过撕开了一小。越是执迷，愉越像是一场梦。深意味着总有个人戏太深。她怕好的时间太快透支，醒来以后，愫的泡沫全会散作轻烟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陌生人面前，素来腼腆的钤实在和得不好意思，便故意给其他三家送和放铳。白送三四手大牌，终于将最初赢来的那些送得所剩无几。他最熟悉规则，自然而然承担起每一局结算台数的重任，不知不觉就其中，也都玩得愉快。有的人看他在送和却不说破。有的人当真以为风轮转，后半场，风不在他这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？”他避而不答，却像受惊的小动一样，埋着撞她半敞的脯，将肩带撞得凌乱不堪，缠住手臂。微红余还留在的藏珠之地，羽扇样的息扑得忽快忽慢，尾挂着紧张的弦眯紧。一想起先前数场的癫狂，她的心也变得难以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凡人哪有那么好命和来？”她抱着他的发一顿，又问，“你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幸福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是那样的年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今晚还是别了吧？

        他也适时地收手，答：“幸福得想要这样死掉。到死的时候也能这样抱着你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毫不客气地拆台：“一手好牌打得稀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深寒，才过这一会，他伸在外面的手已有些冷了。她却变成个小炉，被他又蹭又挠，越捂越，渗珠光似的薄汗，黏乎乎的，像是新鲜的藕丝，腻着床褥，又袅袅娜娜地将他勾住。散落的发梢摇曳轻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奇怪的地方较真起来，“你不能说十三幺是烂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麻将是家族中人一直以来的好，绍钤在数学方面的启蒙也始于此。他以为自己会的一，比这些接麻将不久的好者都要多得多。计算扩展张的最优打法，据牌河里打的荒牌逆推别人在怎样的手牌，审时度势地转换攻守，东风圈还没打完，他就建立起其他三家追不上的优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迎着窗隙间的月光，举起她带有小月牙的手指仔细端详。但在他的指甲盖上，小月牙几乎都没有了。因为年纪大了，机能自然减退？还是虚？她正歪疑惑，他岔开话问：“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你叫什么？――走近了才发现，她竟比他矮了小半个，他将视线微微倾，像是垂怜那样，才能对上她的睛。但她不着痕迹地躲闪开，却指向后面打的一人，：“忘了问，你会打麻将吗？今天午，这家伙得去赶一场会议，正好三缺一，你能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该如何教他宽，思索许久，却巴巴：“你还年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话算是自怨自艾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忍着满肚的怪念，沉肩叹气，他偏故意逗着她学样，更夸张地叹了一声。她想笑，又气得笑不。他暗合了她的手掌，像扣合了杯盏，翻反将她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