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凤尾香罗(四)
她回来时已经洗过澡。他rou着睡yan从沙发上坐起,她已旁若无人解起衬衫,问:“你要去洗个澡吗?在一楼,走廊左拐。”
他望向窗,窗帘早已被自己拉得严实。她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肩,他误以为是猫跑上来,不假思索地tiao起shen。
她就如自己所说的那样随遇而安,哪怕在如此简陋的房间,也能像在家中一般,彻底卸xia心防,与初见时的胆怯模样判若两人。她对少年的孩zi气异常包容,打着哈欠坐正,取chu尼龙袋套着的旧拖鞋,微倾shenzi穿在脚上,又将半chao的长发解散。
他假装在回答之前的话,“我没有替换的衣服。”
“离家chu走,一dian准备都不zuo。”
“不是离家chu走。”
她jing1疲力竭地在沙发上卧倒,一条手臂长长地伸chu边缘,弱弱询问:“你不愿意?”
“什么?”
这声反问教她结she2许久。气息因隐忍不断拉长,将断不止。她将发绳绕在手中,指尖像穿pi筋那样勾来勾去,酝酿许多,终于只dao一句:“我要睡了。”
“我走了。再见。”他想要挥手dao别,又自知尴尬地收回,神志恍惚地向门kou去。
脚踩在厚地毯上没有一dian声响,ku边却被猛然拽住。
“你是真迟钝,还是装的?”她像还在外面时那样紧张起来,整个人缩成一团。语声像拨急的琴弦,颤抖着,尖细而轻。
“我不知dao……”
她手里攥着收音机,急躁地将天线掰来掰去。音波忽重忽轻,长短不一的噪声旋转着,终于在弦断的瞬间shui银泻地。
洪liu决堤。
伶俜的唇qing不自禁寻向它的伴。所有隐忍的脾气都用于扯xia他xiong前的纽扣。她的前襟被撕xia一片,人又踉跄着跌回沙发。他怔然望着自己手中的碎布,红着脸呼xi急促,说不chu一句话。
他抬起yan,仰见灯泡xia缘的暗沉。怪诞的形状像一片不幸的云,在散作时雨以前,就被永远地困在琥珀里。真的不幸吗?另一种殒shen的方式,或许正是她所qing愿的。
她也会后悔吗?
人间的事,哪有全然的分明?
灯上细绳微微地颤,满室的光似shui纹摇晃。窗帘摆动,曼妙的姿影随波追liu,在一daodao褶皱间烟视徐行,chao湿地泛着雾气,似才化人形的mei艳海妖。他被放倒在床,棉花糖似的jiao躯轻坠xia来。肉ti的边际rong化、变ruan,装jin同一只模ju。他从她的yan中望见追寻已久的焰火,一种孤独,一种没法被残忍现实磨损的执拗。
她ai海只ai海的惊涛骇浪,ai青草仅仅ai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。
唇齿默不作声。唯手指在他的掌中、shen上,dian画着独属于她的语言。从来只有人dao他聪明,今夜,他却第一回被说呆气。她亲吻他的时候,总以为在吻一个女孩zi。饮shi男女,人皆如此。他大可以更坦率一dian。然后,她将他所有的抵赖,hanjin自己嘴里。
毫无经验的他全然被引导着,迷迷糊糊的,又无比顺利。xingqi自然而然地契合,本能地寻找快乐,幻梦中群莺乱飞、阳光灿烂的日zi。她对他的兴趣更深了,像是迎接另一个世界的人,满怀好奇问他活在怎样的地方。你连小黄书都不看吗?平日起反应怎么办?不打飞机?忍着,不难受吗?——他还没有不谙世事到这种地步,适时地lu一两次才不会梦遗,他是chu于洁癖才这么zuo。你在lu的时候想的是女朋友?没有女朋友。失恋了?从没有过。像你这么好看,竟然没有女朋友啊。谁知dao呢。那你以后会记起我吗?
他别扭地移开tou。
两个外地kou音的人在门外谈论滞销的茶叶,将所有的呢喃私语淹没。她恶作剧般叫得尤其大声。他羞得无地自容,小声提醒:你轻一dian。她我行我素,痴笑不语,用糯米糕堵他的嘴。
她shen上的反差令他陷ru迷惑。
天生左撇zi的小孩被家长qiang行矫正着右手写字、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