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来也是，如若她对他的期许只留一个，那必定是自己的有所着落、有所回响，他不能对她坐视不理，也要为往日的轻忽付代价。宁可结局是一同毁灭，她也要长留于他的凝视之中。这种，与其说是甘愿卑微的，不如说，更像是恨。她至今都很少思量他幽微的心绪，也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，一步一步设局，诱他、欺他，直到他不不愿她想要的一切。既然她注定逃不掉，他也别想太好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近臣举着未落的黑愣住，犹是他平素最善掩藏自己的真意，此刻也不可避免地失态。他许久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幼帝说想吃橘。近臣亲自给他剥，一递到嘴边，又每每吃不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若真是如此，取豪夺不就好了？反正她逃他追她翅难飞。可当她决意认命，甘愿自甘堕落为他共犯，他又为何那样失望？甚至不惜用分手来试探，反要她误会他始乱终弃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把这篇文坑了。也许幼帝会与新的亲信密谋，用近臣所教的权术亲手杀了他。宁为贵乡公死，不为汉献帝生。孝庄帝终归要设计诱杀尔朱荣。但在他死后，转徙离的孝庄帝落回尔朱兆的手里，死于非命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她说起自己想写的小说。被当成傀儡架空的幼帝，与他那位挟天以令诸侯的近臣。近臣每日清整衣冠仪容，佩着漂亮的玉蝉貂尾去见幼帝，告诉他朝局之事，也教他经略与学问。幼帝因失去自由郁郁寡，却因寄人篱，不得不曲意逢迎，作亲善他的姿态。若不是君臣之际如隔天壤，他也会有喜他，视作忘年知己？演得多了似假戏真，两人都丽地误会了。

她没来得及告诉他，校史馆里还留着他作为杰校友回校拜访的照片，而她未尝不如当年的他。没来得及在一个日光翻涌的午后，与他隔着小桌对坐。也许他想小酌两杯，她在一旁看着他喝。也许他剥着橘，偶然有兴致谈论自己读过的书。周彦的词句，并刀如，吴盐胜雪，纤手破新橙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后来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她们之间，他才是阴晴不定、杀伐果决的暴君，她是笼中雀、阶囚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某天，幼帝棋输了近臣一整日，也被近臣教训一整日，说这一步那一步都目的太明，教人一看穿，容易拿，可人君御之，是要藏起自己的心意教臣来猜。幼帝终于忍无可忍，撕乖顺的面质问近臣：自己的一生早已毁在他的手上，注定为台阁死囚。他假惺惺教导他帝王垂拱之事，什么顺天应人、国经野，有何意义？

        她以为这样的关系就将是永远。谁知家中长辈的死，让维系已久的权力结构骤然倾塌。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依赖于她。是时候由她来为这个家一些决定。他对她的期许应验了。从今往后，是她作为他的神支继续走去。她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孩气，为他变得勇敢而定。现实没有完结的权利。

        命运是个环，逃不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，纯然地为她好，不愿她将当成生命的全、耽误太多青，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？她陷迷惘，他得意于将这意私藏。小孩就是年轻不懂，他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