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翻开琴谱的手僵住,短促地“啊”了一声,用闻所未闻的神看周颜。
“绝大多数人学到最后,多是团年饭在亲戚面前表演,不是吗?”周颜浑不在意,端坐在板凳上,嘴角上扬的弧度训练有素,“教我两首撑场面的就行,谢谢老师。”
她撑开曲谱,油墨味儿卷着纸张泛黄的气味,有难以言说的镇定效果。
艺术大门向她徐徐打开,仅三个多月,周颜将囫囵学好的曲演奏给余覃,换来她欣的拥抱,换来不用再去上钢琴课的恩准。
这样便够了,周颜不打算再为谁演奏,她只图余覃一个安心,让余覃相信她的女儿拥有新的优,能闪闪发光地走在一群年轻女孩里,能昂首阔步地把路走去。
唯一遗憾的,是钢琴班附近的卤味摊,她以后难再光顾。
每次上钢琴课,拐院墙最偏的一栋洋房,周颜坐在靠窗位置,有风的天气里总能闻见油辣的香味,令她从艺术的殿堂坠回黄土地,捧起活生香的卤鸭脖,吃得嘴唇发。
有时懒得绕去正门,再多走百余米去摊位,周颜学会了翻墙,特意穿仔上钢琴班,为的只是自由练习时,争分夺秒从铁篱笆院墙翻去。
余覃带着周颜再度现,像反复卡关后卷土重来的游戏玩家,她把周颜往前轻轻一推,让周颜如上孤舟,朝前飘了几步,正前方是骆珲。
几年以后,周颜回忆她与裴昇的开始,不可避免想起这个场景,这里大概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。
早已记不清当晚的场合,人们聚在一起的由不重要,重要的是有谁席,而自己又为了谁席。
周颜不愿为衣服束手束脚,租了一件过膝盖的短款礼服。腰掐得夸张,像一尊自由行走的沙漏,裙撑纱料磨着她腰际,无数虫啃噬般。
她想她的脸应该被磨得很难看,否则裴昇怎么会随意抬,目光从她脸上走,又看回来,默默停住。
挑选礼服这件事上,她太生疏,为此吃了不少苦。
第二次见面,周颜满脑想着,把手伸裙摆,把折磨人的裙撑扯来,用刚换的甲贴片,刮自己勒红的腰,缓解令人抓狂的。
裴昇坐在沙发正中央,一言不发看着她,手中一沓报纸,油墨味歪打正着是周颜喜的。
因此她顾不上嘀咕,没想过如今年月里,持读纸质报纸的人,是怎样的老古板。
他面前一方玻璃茶几,摆着一个黑陶瓷烟灰缸,了几燃尽的烟,烟雾缓慢地散开,像一层因凛风飞起的轻纱,在空中毫无规律地游动。
“找地方坐吧,随意。”骆珲轻叩桌面,把周颜的注意力拉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