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长公主激烈地了几气，对小皇帝：“陛，此人犯过的滔天罪行，不可一一来，本只捡最要紧的说，也是近日才查证完的。自从先帝走后，本越想越心惊，楚青崖将他的死因推到别人上，前年腊月他从江东平叛回来，执意冒大不韪验尸，实则是毁灭证据。本带了三名证人，就等在门外，请陛先押住楚青崖，当庭召见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泽意识看向垂袖而立的楚青崖，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愤怒，始终冷若冰霜，仿佛什么也没听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薛阁老要发话，被萧泽举起一只手掌止住，“楚先生，等朕见完他们，便可还你清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挥挥手，御前侍卫立即将楚青崖和玄英团团围住，一人上来卸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赐阁老坐。”萧泽又补充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长公主唇角勾起一抹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玄英，把刀给他。”楚青崖负手，“本官倒想看看，殿找了哪几位神通广大的人作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宣人证――”太监尖细的喊声次第传午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到一盏茶的工夫，第一个人就被侍卫带了殿，是个穿僧衣的尼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尼姑颇有年纪，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，一路畏畏缩缩地走来，到了丹墀前扑通一跪，慌里慌张地叩拜了，抬起一张歪眉斜的紫膛脸，合十的双手都发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认得她？”大长公主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楚青崖闲闲地坐，睨了她一，“不认得，约莫是您从庵里千挑万选的的剃了的凤先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长公主：“陛，这是京城桑芦庵的比丘尼净尘，桑芦庵乃是楚青崖生母所葬之地。净尘，你将看到的事说来，莫要害怕被他报复，有陛给你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净尘先是抬看楚青崖，面讶然，手指拨着佛珠，而后又低去，嗫嚅着念了声佛号：“阿弥陀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小皇帝偏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，“这位师太，你大声，朕听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净尘提嗓门：“回陛，贫尼在桑芦庵修行了二十年，是在墓园里锄草的。这位穿红袍的大人虽不认得贫尼，贫尼却已见过他数次了，只略打过照面，不知竟是当朝阁老驾临庵堂。他第一次来祭拜母亲顾氏夫人，是弘德元年的清明节，后几年也带着祭品来，不是清明就是冬至，很是孝顺。因他穿着寻常人的衣裳，起初我只当他是城里的富公，可后来听到他对着墓碑念叨，说什么‘知了生父’、‘皇帝薄待他’、‘当侍郎不公平’……他还说，说――‘若有机会，去金銮殿上夺了位，这才不负天家血脉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话未说完，众臣哗然。

        楚青崖屈指叩了叩紫檀椅的扶手，“净尘师太，莫不是本官每年上坟给庵里的香火钱没发到你手里？还有什么怨言，一并都说了罢。只要犯了欺君之罪，说一句和说两句没差别，难你有两个脑袋可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净尘打了个哆嗦，却伏再拜：“家人不打诳语，贫尼说的都是真的，当时听了，只是吓得念佛，若非上个月殿派人来查问，这事儿贫尼绝不肯说去，要是叫阁老知晓，贫尼命不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一个修了二十年佛，把命挂在嘴边的师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