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她，忘记把词接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戏的小钟又在哪里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要这样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有权利说这种话？你的父亲对不起我，把我折磨成石样的死人。是你，突然从家乡来，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，妇不像妇的路上去。你忘了三年前的你，在这间屋？你忘了你才是个那个罪人？哦，这是过去的事，我不提了。这一次算我求你，最后一次求你。你知我从来不肯这样低声气跟人讲话，我求你可怜可怜我，这家我再也忍受不住了。我没有亲戚，没有朋友，没有一个可信的人，你不要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钟一连挑了好几技巧的伤，大钟只有在旁静听的份。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，连忙停来探问：“你怎么……不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问我哪里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挂就是了。”大钟略带倦意地给她顺，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话题多待。

大钟把蘩漪想得分外年轻。要么是比同龄人早熟的哀怨少妇，要么是是深居简日太久，自然养与年龄不相称的童稚之气，这和她所想象的老气横秋完全相反。小钟心里分外年轻的角该是侍萍。时敢，断又断得决绝，侍萍上有不愿老去的一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对大钟直言：“这画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觉得……看着不知在画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指桑骂槐说她刻薄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哄小孩的吻不禁让她怀疑他是否将自己的话听去。她在说这画不好的客观事实，他却以为她不喜，不过是一种主观绪。

        错位的理解梦回她充满曲解和忽视的小时候，小钟烦躁得几乎坐不住，越发觉得这画面目可憎，“就这平，还小有名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起小时候的书法老师了。”大钟，“是个板正却可的老先生。待人接和蔼可亲，对待书法却像换了一个人，要求无比严苛，几乎没有他挑不刺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钟知了自己在对弹琴，一句也不想再多说，“你要挂就随你，我睡觉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非要我把画丢掉吗？”大钟的神冷似结霜，“我不到。对我来说这是一个人，是好是坏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一怔，旋即决定相信她的判断，“你不喜我就不挂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累了，先不演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意识到，她们心里不同的年轻原是不同的偏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钟又开始念词。语气太过寻常，小钟还以为他是跟她说话，不知所措地愣了好一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多看，就打算把画挂在客厅墙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都学会了你父亲的话，‘小心，她有疯病’，到都偷偷地在我背后低声说话。无论见谁都要小心，不敢见我，最后用铁链锁着我，我就真成了疯。你想一想，你就一、一都无动于衷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也忘了这里原本该接什么。也不重要，作者本就没打算让剧里任何一个男人接住她绪爆发的戏。所以他们宁可要她疯。他不带的念白让她有些戏。她也觉到那里有些话是他会说的。不同的角消失了，变成同一个男人的善变的面孔。蘩漪也是，她在男人借以自况的闺怨诗里，并不实存的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重要，所以他本不想听她讲那么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请你见见你的好亲戚，这是你的媳妇。”小钟看着一大堆人犯难，“不行。这里人太多，站位也复杂，还是得等集排练。先记熟前面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叫什么，还不上楼去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幅画是相当象的“后现代艺术”。画面里饱和度的撞墨彩凌乱堆放，加上一些意义不明又刻意而为的撕裂、拼接痕迹，糙的细节理充斥着工业的味。小钟欣赏不来，越看越觉得此人不是想要画画，而是只想成为画家。换言之，千方百计想走捷径名，恨不能将所有时髦的元素去，却连最基本的打磨都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你自己要走这条路，我有什么办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是他先念着小钟，才不知不觉将角想成小钟的模样？还是小钟和蘩漪一样，似他心中的梦想？

        小钟颇不服气，“这画烂就是烂。随便来个有力的，都是一样的评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在看书的时候收到快递。包裹里是喜糖和请柬，另附一幅用泡沫纸包了好几圈的装饰画。结婚的人是他学弟，未来的妻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，寄来的画就自她的手笔。

        和蔼可亲的反义词是什么？尖酸刻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