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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鸽(兄妹) > 五

        有些时候,宁扇会在我的学校附近晃。他手里总着本小说,往树一靠,或是在长凳一躺,单手托着书在那里作地看。学生们看到他,会一面窃窃私语,一面有意绕远,他目光从书上挪开,朝正经学生们瞥一,就有一抹要惹是生非的架势。可他毕竟什么也没。而我路过,也目不斜视,当陌生人一般。后来有回,他喝了酒,问我:和我朋友就真那么见不得人?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?

        我忙:可惜我家里只有上册,没有册,啊,你这本也是上册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却一路跟着,说什么有恩不报非君,实在不行交个朋友,他叫宁扇,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云云。实在聒噪。

        我:原来你有自知之明。

        我:不是你爸那个大哥大,是黑帮那个大哥大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再后来才知,宁扇的母亲差成为歌星,当年她和唱片公司签约,却被宁扇父亲阻拦,拿宁扇要挟她回家,归家途中了车祸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惆怅,认真:冒着家长老师霉的风险跟你交了朋友,还不够有诚意?

        宁扇看了书又看了我:是啊,你也看?

        除夕夜我们去姥姥家过。每年都是那些亲戚,三姑六舅谁的新婚对象谁又添了啼婴,我是不愿意记牢这些面孔的,一年象征碰上一回,敷衍了事。堂方桌上再架个好大圆盘,就能坐十几人。人虽无趣,柴火饭却是香的。我和陈年往往都是去东厢厨房帮忙。陈年坐在灶孔前烧柴火,我就搬个小扎坐他旁取,木枝燃烧声劈里啪啦,灶膛里跃动的红光映着他的脸,天黑光景里这么一看,竟灼亮得有些惊心。那眉已很接近成年人的锋利,我却稚气未脱。他怎么长那样快,都不等等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简直想白他一,忍了忍:我哥给我买的,大人平时都舍不得――我顿住不说了。黄神怪异地看了我一会,忽然想通了似的笑:原来你不是弟弟。他站起来,笑容也不那么让人发怵,对我说:我好多了,谢谢你啊。

么个看起来危险的家伙。黄吃完了把锡纸攥成一团随手一扔,我有兴,捡起来在手心,他见状笑:留着糖纸折花?

        我想了想:大哥大?

        宁扇:那个我也不当,告诉你,老要当歌星,要当艺术家。

        黄笑了:那弟弟?不怎样我可是讲义气的,有恩必报!

        宁扇冷哼:大哥大?我爸有那玩意儿。我才不当他的大哥大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正要问宁扇准备跟着我到什么时候,突然从他松垮的衣袋里掉本书来,他从地上捡起,我一掠过,是我看过的一本武侠,不由问他:你也看这个?

        谁是你妹妹?我脱

        我和陈年又来掺和包饺,年夜饭的饺少不得三五个币讨彩。数一数今年的客人,拢共十五,我对陈年说

        不用了,举手之劳。说完我兀自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就对我笑:你真幽默。他声音低了来,又说:可我真的很唱歌,看来遗传了我妈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我们已相熟有些日,宁扇在我的认知里对我没有威胁,除了嘴聒噪些,总还笑得朴实无华,所以面向我之外的状况我并不上心。最紧要的,他是我的免费书柜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拍了拍:可你一定不相信,氓也有梦想。你猜猜看,我的梦想是什么?

        宁扇因此说与我志趣相投,不如我俩义结金兰,我为着借阅新书也就懒得他这些花里胡哨的说辞,他见我不愿意被喊妹妹,又说我长得英气,时不时打趣喊上两声贤弟。我可不愿喊他哥,就直呼其名。但和他这样显的角有交集总要避嫌,每次取书还书约在隐蔽角落,像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。后来发现阿骊和他是邻居,三个人就彼此掩护。

        册就在我家里,宁扇笑说,这不巧了吗?我回带给你。

        录像厅的碟片毕竟种类丰富,能看到许多家里电视没有的电影,整个寒假我还是隔三差五和阿骊溜去看片。也没有白看,听宁扇在小包间给我们唱了好几首他的原创。

        宁扇自嘲地笑:我知,在你们里,我的份就是四个字――地痞氓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就走,黄却跟了上来:妹妹,我该怎么报答你?

        而宁扇此人,确实也称得上是本县城的一条地蛇。他父亲有家工厂,条件阔绰,偏生了个不成的儿,自小叛逆,不学无术,只念上职还成日里逃课,带着几个弟兄街游逛,行止浮浪,谁家看了都会让自己小孩离他远。他父亲骂也骂过,打也打过,断掉生活费他就会去勒索乖乖仔,再被他父亲从局里捞来,仍是拿他没有一办法。我闻此事迹,叹:你真是坏得不折不扣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可只有陈年一个哥哥。

        艺术家?我打量着他,诚恳:行为艺术你已经有了,剩的可以加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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