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虹紫到底还是被发觉了。有住在附近的老人见到我从她家来，转便向我父母告状。他们警铃大作，忙质询我为什么去那女人家，都去过几回，了些什么。我只好惶惑的模样，说自己没去过几回，只是觉得养的花漂亮，她屋里还有很多新奇的盆栽，邀我去欣赏，又小心地问他们，我错什么了吗？他们狐疑对视，只很严肃地告诫我，以后千万不许再去，那女人不像其他邻居，偶尔串串门还无妨，她的是很不好的营生，小孩去了别说遭人闲话，不小心还要误歧途的。我，略带一对“营生”的茫然，讲知了，以后不去就是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我想到陈年，这么久以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所谓取悦自己的举动，如果有，我怎么可能不发现？

        陈年说：我们打小就把家里的书翻遍了，书上什么都有。我相信她对你不坏，其实也不算是相信她，是因为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。可那种地方对你来说毕竟还是有些危险，我其实和爸妈一样会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当然知家人会担心什么，也怪不得他们，只是每回路过长的邻居时总要在心里狠狠剜上一。我不告而失约，虹紫窗台外边的花也搬了回去，再经过时看见光秃秃的窗，难免有些失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那些男同学关于的认知如何鄙，言行如何，我嘁了一声，谁会喜那些小鬼？你知现在的男孩，实在是――很没有风度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真是不明白，觉得她实在过虑。陈年是我的哥哥，难要我把他当外人？

        听虹紫的讲述，不少十三四岁就已经现遗，十六岁也许还要算晚熟。

        虹紫笑了，说，挑剔一总不坏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知该怎么同陈年解释，和虹紫之间的秘密我是决定守住一辈的。所以我沉默半晌，问他，不那些大人怎么说她，可我觉得她是个好人，至少对我很好，你相信吗？

        无意中了我和陈年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事实，虹紫竟有些隐忧，她说，到了青期的兄妹还是应该维持适当的距离。

那把伞还在不在，他来取。她去寝室角落拿来伞，笑他，你真能忍，等到现在才来拿。可这也意味着他一直记得，记得这把伞，记得她。他接过伞，低不说话。她看着他，等着看他到底要不要说话。等到最后她先没了耐心，说，你把抬起来。于是他抬起，她发现他红着脸，可这是一张很清秀的脸。她笑起来，问，你是不是喜我？他的脸更红，手紧紧地着伞，声若蚊蚋，是的。他暗暗恋着她，很久，在递伞更早以前，却等到毕业才敢同她说第一句话。她只是存心逗他，愈羞涩的人逗起来愈有趣，哪想到是真的。她就和他恋。那时她并未多么喜他，只是觉得他好看。毕了业，她知自己读不上大学，家里少不得想法为她说亲事。她不愿意，她要恋自由。不先不说，至少她和他是自主自由。她没想过多认真，结果有一天和他结了婚，然后他英年早逝。他死前告诉她，一定不要守寡，要有新的生活。她笑着说，没有人打算为你守寡。她一滴泪也没让他看见。他死了，她才知自己其实和他一死了。可她的肉还留在这儿。她一遍遍回想起他，想起第一次牵手，他微微冒汗的手心，想起第一次接吻，他紧闭的睛，想起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班，回来时车篮里总会有一捧野花，想起她买了鱼扔给他，结果鱼从砧板来他追到厅里她才知原来他不敢剖鱼。后来也有别的人追求她，她就问那人，你会脸红吗？那人懵然，她又问，你会借我一把伞然后等一年再来取吗？

        陈年说，相信。他又问，其实你知她是什么的，对吧？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我又有了主意，既然不能见面，书信也是可以的。于是我开始悄悄地写信，从虹紫的窗里扔去，聊聊心事，问问近况。她如果给我回信，花盆就又搬到了窗台外。于是我们的秘密就变成了压在盆底的信封的小小一角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说：我知了哥，我有分寸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仍旧天南海北的聊，她讲得很细，消解我好多困惑和不安。她讲经期以外的排卵期，讲乳晕和阴唇的颜，讲对的合理清洁，讲不必为现有关的念紧张。也讲男孩的，他们如何发育，如何早早地无师自通取悦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虹紫的表更显得忧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这个时候，陈年也明白了所谓楼凤的真正义。睡前他问我，你去她家真的只是为了看花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虽说是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床，我却觉得很没必要，说，我们从小就习惯了睡在一起，你不知我们有多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虹紫又开始烟，了两她又问我，你呢？有喜的男孩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当她说遗很可能是因梦引起的，我有些苦恼，该死的，陈年到底了什么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