闪着转向灯的轿车在路停住，林云深看着就在不远的工厂大门，尽不解，却还是踩刹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向林女士介绍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时，她的神里糅杂了震惊和歉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公，怎么啦？”花月用力回握住林云深的手，他的掌心冰冷，像刚从寒气刺骨的海里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黑轿车在拥挤的车中穿梭，林云深担心花月一个人坐在后排会觉得无聊，刚想开，就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已经一个人歪着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小猫刚到家时什么都不懂，什么都要教，她只会痴痴黏着你，喵喵叫，只要脱离视线片刻，就忍不住为她提心吊胆起来，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，为什么不现在面前对自己喵喵叫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他似乎能与林女士同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

        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花月的脸上，她闭着睛，整个人套在深蓝的工服里，显得安静又乖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还是分开走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瞳漆黑一片，深淌一些她不明白的绪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于林云深而言就像养猫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老婆，就是这样一只青涩又幼稚的小猫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林云深的脸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公，停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云深没想到她居然在此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避嫌。在他的预想里，花月就应该傻乎乎地黏着他，然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占满她世界的全。

        门锁打开，花月毫不犹豫地走车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林云深希望自己能成为小猫唯一的主人，贪婪地希望花月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排闭着睛的花月突然醒来，她俯扶住驾驶座的椅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先吃，等我换了衣服我们就去上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云深降车窗，对上花月那张写满认真的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 喜彩的、饱和的东西，喜花里胡哨的塑料，喜吃好吃的，喜和阿姨们去拍照，看着他的神理直气壮又讨好，漂亮得让他忍不住心，底线也随之一退再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，”对上林云深睛，花月忍不住犹豫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可能真的是一个很贪婪、很坏的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林云深从小就有家庭教师，他又是家里的独，无数资源堆叠而上，尽林女士有心呵护他的童年，但林云深还是无法避免地和边的朋友一样过早成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汽车拐速，又驶过一段泥路，终于到达工厂门前的十字路。

。

        林云深盼望着她能从神里读懂自己的，却又害怕她明白地太快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歪着脑袋，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，然后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在她真的不需要你也能一个人在家待得很开心的时候，你又会觉得奇怪，心想为什么不黏着我了，为什么要偷偷长大，我明明是你的主人啊，为什么却是我离不开你了，是不是在驯化你的同时，我自己也被驯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觉得我们一起去厂里不太好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和旁人来往时，要谨记对方的份，比起本名，更常用的介绍方式是“某某家的某某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笑容那么明媚，林云深恍惚间有种刚才面前失神的花月只是他的错觉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劳心费力地想让小猫学会些本领，好让自己能安心门工作，不要再为她牵挂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预未免太不吉利，他一也不喜。

        林云深不知该怎么开向花月解释自己的心悸，难说我突然觉得自己要失去你了，只得勉笑容转移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 花月不自觉心，语气变得乎乎地，幼稚的小猫察觉到了两脚兽的不悦，主动递上自己绒绒的尾巴，试图安抚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自诩为早慧的林云深不能理解，甚至有些奇怪，他明明学得很好，为什么林女士没有夸奖，而是无奈地叹了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要先走吗？”他学着花月，睛黏着她不放，趴在车窗一副同样可怜兮兮的表，“你要让我自己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双手突然被用力地握住，花月终于回神，视线先是落在交握的双手，再缓慢抬升到林云深盯着她不放的睛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因为得到得过于轻易，所以总忍不住担忧，忧心自己也会同样轻易地失去她而产生的错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