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边崩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全世界的雪，悉数落在他的上。他敞开外套，将芝华牢牢包裹，漫天遍野的风声雪声顷刻消弭，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雪松香，为她修筑了一不可摧的避风港。

        初雪好像要来了，一旦真的落雪，没有人找到她，芝华只能在山林间绝望地等待失温。她的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，芝华筋疲力竭，扶着一棵树坐来，整个人蜷缩外套里，呼呼地着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呼啸的风声里，芝华听见有汽车靠近。此时是各个剧组的工作时间，即使休息也会留在片场休息室，没有剧组人员会在大白天返回住宿楼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芝华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，她始终担忧严丁青突然一个回枪，于是扑到窗边往看。这里是三楼，大概有八米。酒店规格的床单和被套系在一起，大约五米长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提心吊胆，担心来的是折返的严丁青，不容多想钻前的树林。

        山坡的枯草地，一跃她模糊不清的视野，芝华听见有人正朝她飞奔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站在树林外看时，郁郁苍苍的树各个笔直，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清晰，从中穿行应该不算难事。真正钻去以后，芝华抬茫然地看，树与树长得大同小异，她不是山里擅长折枝的松鼠，脑袋里的陀螺仪胡乱打转，完全找不到去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是芝华落地姿势巧妙得当，摔在枯草地上没有想象中疼，她很快站起来四张望，却想不起来柏油路在哪个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双手寻回自由后，芝华飞奔至门，发现大门从外面反锁，房间断电无法联系工作人员，她托特包里的手机，也被严丁青带走，一切向外界求助的方法都被切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应她的，是一声更为洪亮的犬吠。芝华喜望外，艰难迈着已经麻木的双脚，蹒跚着往右边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程濡洱，程濡洱……”芝华躲他怀里失声痛哭，冻僵的四肢在他密不透风的拥抱里，逐渐找回人间的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无助的寂静中，两片雪花落在她睫，很快化成濡湿她的眶。芝华惊愕抬，看见漫天雪花从枝桠间降落，簌簌砸在落叶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从三米的地方去，会不会摔伤？芝华踟蹰了几秒，先大脑一步行动，本能地打开窗，把床单绑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，也许是粉碎骨，也许是平安着陆。芝华拼着全气力，闭着慢慢往挪，四肢在风里逐渐僵，额角的汗却一滴滴往外渗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已经没力气了，但她持一步步往前走，尽这样于事无补，可她不想轻易认输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抓着这白绳索的最末端，像风中摇摇坠的落叶，心一横松开手，任自己随风降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山林间忽然传来沙沙声，是动飞跑的动静。芝华听见几声嘤嘤，像极了兜兜。她早已绝望的双陡然亮起，扶着树站起来，焦急地四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叹气，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山里气温越来越低，她赤脚踩着枯枝败叶，被扯坏的外套和衬衫挡不住风，灌得她脚步越来越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 完了，雪真的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兜兜后，一抹黑的影，焦急万分拨开前斜的枝桠，一刻不停奔向芝华，猝然将她抱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濡洱紧紧抱着芝华，双手抖得不成样，受她在怀里，像一块逐渐化开的寒冰。惊惶的心落回膛，他像失而复得的寻宝者，将她小心翼翼捧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，是我，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迎着山野间涌来的风，芝华攥着手里的白床单，蹙眉踢掉脚上的短靴，毫不犹豫攀上窗台，翻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右手边坡地方向，一团黑白飞速奔来，嘤嘤声越来越清晰，芝华似乎闻见了兜兜的气味，抖着嗓试探地喊了一声：“兜兜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