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儿伏在地上大哭，良久，沈鸢手指颤抖，轻轻摸着她的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少爷便又告诉我说，从今往后，一句也不许提起。还说那是医生的意思，若将往事告诉，恐会加重大少的疼之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实在对不起大少……”蒲儿哭，“那时我只想大少能在杜公馆安稳度日，莫因些旧事惹得大少爷生气，我明知从前……虽然大少不曾承认，心里却是喜叶少爷的……可是，可是转间大少与大少爷成婚了，叶少爷走了，大少也早已什么都忘了。我虽然知，却教我怎么说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少在杜家救治了几日，竟然真的醒来了。那时我兴得什么似的，房门一开，我就立刻冲去看您，可您坐在那里，看我的睛好陌生，大少爷在旁边告诉我，大少已将什么都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府尹落，卖国贼杜昌升羁押狱……府尹落，卖国贼杜昌升羁押狱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听闻此言，慌得不知怎生好。大少爷劝我，好在大少只是失了记忆，并没有其他事，我那么一想也是的，只要大少醒转了，总是比什么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关系……”她竭力让自己声音冷静，“我知你为难，我不怪你。蒲儿，地上凉，你起来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悠长，沈鸢在那清冷窗边坐了一夜。望着城外遥远的山影，一轮明月东升西落，清晨时候，她手脚冰冷，听闻远有鸡鸣声，报童在街上声叫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大少与大少爷成婚，我与絮儿一同陪嫁过来。新婚之夜，我在房外守着，后半夜时，大少爷却忽然来了，他问我大少可曾想起过叶少爷，我说大少已将叶少爷忘了，并不曾想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蒲儿声音发抖，即便已过去许多年，到如今还是心有余悸：“幸得老爷及时开，说在京城认识很有名的西医，既中医无用，不如改求西医试试。沈老爷万念俱灰，却也别无他法，忙教我收拾了行李，便随老爷和大少爷一同带着大少赶来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匆匆影，如同携着一缕风，恍然之间，她像是又看见那年跑来向她求婚的杜家大少爷，可是时过境迁，一切一切，都再也不会是那一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曾多想，便答应了。后来在杜公馆，这么多年，实是也没多少与叶少爷有关的事，唯那金锁片是叶少爷送的，大少爷教我扔了，我念着旧不舍，便偷偷留来压在箱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我见着大少神，似是喜上了大少爷。大少爷也喜大少得很，大少在杜家养病，地走动时，他总在旁边寸步不离地陪着，太太看在里，便答允了大少爷的求婚，待我陪大少回到江南，没过几日，大少爷也就带着聘礼来了。”

竟连叶老爷都无计可施，那时我还以为……我还以为大少要没有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少，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见大少兴，便也为大少兴。可我却再没见过叶少爷，闻说叶老爷为着没能医好大少，心有遗憾，总想着见识些西医之要。老爷听闻此事，也是为报当年救助之恩，便资送叶少爷洋留学，大少回到沈府时，叶少爷早已在德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公馆铁门骤然打开，汽车疾驰府，沈鸢站在窗边垂眸，看见杜呈璋从车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