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放凉了再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年初五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傲地嗯一声，赏个脸喝完药。也不知小舅舅是不是在里面加糖了，苦涩味相对没那么重。

        后响起声音，“去哪儿？先喝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记忆穿梭到十岁那年，一片血海的上官府浮现在我前。上官家的每一个人都披着红衣裳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喝也要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小侄女，是小舅舅的错，恕我抱歉。”他的语气很真诚，“次不会冒犯到你了，我保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也穿红衣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还是病恹恹的样，桌上皆是我吃的菜肴，我却一胃也没有，随便扒拉了几饭，就要回房接着躺。

其实更像是拎。我俩站在一起，我如同小的白兔，他如同野蛮的狼王，怎么看都是他欺负弱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舅舅在门的拐角拉住我，半拽半牵地带回饭桌。

        来到一个隔间，店小二推开门，领着我挑选新式女装。

        衣裳大多以红为主，浅红，深红，亮红，各种各样的红衣裳我都有，家里的亲戚都叫我小红花。

        映日帘的是一片红衣，是形形的红，参差不齐的红，血迹斑斑的红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舅舅坐来，云里雾里的问我：“你小时候不是最喜红了吗？怎么今日看到红衣裳，就吓成这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装作没听见，走得定又板正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小舅舅一前一后地踏门，店小二笑脸盈盈地招待我们，请我随着她走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舅舅难得带我去逛逛，他带我了一家绸缎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明所以，小舅舅并不是着重打扮的人，他不搭饰，成天是简约的深黑袍，也就只在过年穿上喜庆儿的深红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月剪发死舅，这是极好的祝愿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转看向冒气的汤药，黑乎乎的，一看就难喝，我的声音开即沙哑，我不悦：“我不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懒懒地翻个接着睡，一睡到傍晚才来用膳。

        心慌、恐惧、绝望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淡淡说：“剪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闭目养神时，我听到屋外祖父的咒骂声：“你个逆，怎么带孩的！你三都要爬来治了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四周寂静得只剩我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喜了。”我补了一句，“红像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迷迷糊糊中，我回了郑府。我在床上，窝在被里取。

        血溅到我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舅舅叫住我，“喝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舅舅沉默片刻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，便没再多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儿时确实最喜红，家里的山茶花也是红的，我时不时就去闻花香，摘朵小花把玩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他们却是整整齐齐地站立，无数布满红血丝的球，狠狠地瞪着我，好似要将我开膛破肚，质问我为什么还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舅舅忙地围上来，拍拍我后背，沉稳的声音担忧极了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年初五被称为“破五”，传统习俗上是迎财神的日。开业的商铺多了起来，街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，京城闹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四肢止不住地颤抖，一阵恶臭涌上心，我紧捂着嘴，踉跄着走隔间，在桶旁不停呕吐，咳嗽。冲击力如此之大，我的脏好似要呕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怪不得小舅舅不知我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，一通发完，好似被掏空了。我虚弱地倒在小舅舅怀里，呼微弱，沉重，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：“我不要在这里……我要去……”咙涩无比，我的换气声比说话声还大，蚊都比我吵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亦没回音，扭过就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，上官?。”他不悦的命令，“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大概是瞧我新年不穿红衣裳，以为亏待了我，才带我去试新衣裳，哪知搞得这么不愉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