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回去以后，阗资改了主线剧，小破烂不必再回通天塔，他可以回去，但回去已不是他的唯一目的了。荒芜园很好，小破烂可在荒芜园造他的建筑，他可以造通天塔，也可以造一座平缓宽容的花园，至于在黄铜石碑上写什么，全由你定。

        胡笳叹说：“好遗憾，觉像是错过了爸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雪落得像是有谁在宽恕谁，所有人大声说圣诞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阗资，”她叫他的名字，认认真真说，“你想怎么改剧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人造雪轻盈细腻，自由无约束，雪尽往飘，人尽往上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他问胡笳：“你还记不记得小破烂的故事？小破烂的心脏就是他爸爸救回来的，我读到这里，上就知小破烂是爸爸画的他自己，也许他和小破烂一样，就算到了香港，到了新加坡，还是会想回到通天塔找爷爷，想得到认可，可惜我爷爷从来没有认可过他。大伯告诉我，小机人的漫画特别好看，可惜只有他和爸爸知漫画里画了什么，爷爷看也不看就扔光几百张稿。所以我从书柜里翻《通天塔》之后，第一个念就是要把它来，让所有人看见，让爷爷看见，我很幼稚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胡笳也终于放心，大声对阗资说：“圣诞快乐，阗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表演活动上展开，工作人员推巨大的人工造雪机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走咖啡店。

        胡笳纠正说：“不是幼稚，是伟大，我说真的。”

到小破烂，问阗资说：“那小破烂是什么时候画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落，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阗资低眉不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他缓声告诉她，“我不会回通天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阗资笑笑。

        细雪落到阗资鸦黑的睫上，他答说：“圣诞快乐，佳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摇说：“我不知，他后来学了金，不画漫画了，也不肯把之前的漫画拿给人看，没有人知小破烂的故事。他走了以后，我去收拾香港的房，把所有东西打包，房间拆净，最后在书柜的隔层里面找到《通天塔》的手稿，稿纸发黄发脆，肯定有很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虽然问了问题，但又怕听到阗资的回答，抢着说：“你先不要回答，听我说，你已经把游戏得很好了，你爸爸会开心的，我只是想知你怎么想？你想回通天塔吗？小破烂可以在你的游戏里活得很好，他不必回到通天塔，你也不要再去背这么多东西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胡笳拉拉阗资的手，阗资问说：“想回去啦？”胡笳，阗资又问：“不看人造雪啦？”胡笳认真读过阗资睛里的伤心，闷声闷气说：“你不用陪我过圣诞的。”阗资顺顺她的发，温声说：“是我想陪你过，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顾忌圣诞节。”说到这里，胡笳心里酸楚，又拉着阗资走了会。

        商场开始放Christmas      Is      All      Around，鼻外国人扮的圣诞老人在分发糖果。

        阗资和她坐在圆的金属光面椅上，她轻声说：“再和我说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，阗资是把爸爸的愿望背在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阗资想了想，和她说：“我爸爸刚生就被查心脏房室缺损，是爷爷请了长假带他去北京看，去上海看，最后绕到深圳，总算在心脏里搭了间房，让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，就算这样，爷爷还是不放心，看到他乱跑乱就会训他，他每次都很委屈，觉得自己讨人嫌，到后来才知自己心脏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阗资哑然，像是终于被人解读完毕，轻松之余也是痛苦的释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