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七？”林淮还在叫她，眸担忧：“你是不是不舒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不舒服。”盯着寝床销金的帐，她重复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到尾被牵着鼻走，怎么会舒服呢？林沅真是好算计，一步步算准了她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林湘看书时就知，林沅用阳谋，好一个阳谋，直叫人看了圈套，也要认命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夜更深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瑛从东厢来，守门的小厮打了门帘送她了正堂。屋条案花几、上字画、架上宝瓶，件件皆非凡品，只叫诗书礼乐之家见了，也须震撼三年，直叹里住了个王侯将相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瑛却是早见惯了，移步行到室，她冲东墙边那张黄花梨木寝榻跪，：“主，七小人已经醒了。”犹豫再三，她又添了一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七小她看着不大兴，或许是对主……心怀怨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事实上，若是没有怨愤，才是一件奇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连瑛想不明白，主无缘无故的，为何偏又作七小，用的还是之前的法，这种一而再的行径，不是平白给正夫一系递把柄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这不，八小将主的行径向林娘一告，主就……又吃了一顿鞭。

        林沅自然能看连瑛的疑惑，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替手人解惑的必要。

        颔首以示知晓，他并不开说话，连瑛知趣地请辞退，她是个贴心的属，聪慧得恰到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去，糅着一伤药味，披了外袍勉坐在书案前，盯着纸上墨洇的“林湘”二字，林沅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毫无科学依据的二次实验只是顺便，之所以有今天一事，他有自己的考量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数次接看，林湘是外柔刚的格，面对他时的态度矛盾得过分，一方面对他毫无理由的亲近信任，另一方面，又谨慎地不愿接近半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穿越”，对二人的遭遇，她是这么叫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毫无疑问，对穿越、对他本人，林湘都藏了许多秘密不肯倾吐。想撬开对方的嘴，无非三种解法：一则严刑供，二来慢慢取信，三么，因势导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势”已经造好，现今，只等她局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条命险些丢失，怨怒之，只要有些血，林湘必然要以牙还牙。然而，她无权无势，只有对自己过分了解这一个依仗，甚至清楚他边有个竹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，她会怎样报复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对这个迷雾般的同乡，林沅难得心怀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 种种可能在心里浮现又隐去，不可避免的，他又回想起那个女人前，又哭又笑的矛盾态。

        泪珠不争气的从月牙弯弯的睛里落，她勉笑着，中哀恸破碎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