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去年节后，孙五福从老家带来了几个后辈侄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就像当初宁卫民教他怎么似的，也手把手教这些年轻人，如何要求持旧货回收的活计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指望着这些人能帮他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人心难测啊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的人能实在活，有的人就偷奸耍，有的人服，有的人就不服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到了年底的时候，一盘总库，孙五福终于发现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年轻人收来的东西里，居然有好些个他看好的东西不翼而飞了，反而多了好些残破的皿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一查才明白，这事儿居然是他自己的亲外甥潘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小来京城待久了，被花花世界迷了，又摸清了孙五福代替宁卫民收旧货的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渐渐的不甘心老老实实活吃饭，开始一夜暴富的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秉承着无野草不的理，这小开始偷着把他自己收上来的东西到文商店去卖。

        能卖去的他自己赚个差价，卖不掉的才回来交公库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是巧了，从去年夏天起，琉璃厂就来了许多河南音的人，拎着成麻袋的残和瓷片来街上叫卖，一问都是自称打清凉寺那边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他们拿来的都不是整个的好东西，这年的市场压就不认，东西就卖的都很便宜。

        瓷片一，残也就三五的，所以潘二动了心思，惦记上了别人收来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先是花了几十块钱买了好几麻袋残偷偷存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他就用这些残鱼目混珠，一件件的把库里好件给兑换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啊，等到孙五福发现疏漏的时候，经济损失已经造成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上百件的东西被潘二置换成破烂玩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东窗事发之后，虽然潘二扛不住胖揍交代了事始末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半夜里，这小翻墙跑了，钱却找不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一来，孙五福就只有打碎了牙往肚里咽，最终这些损失也只能由他替这小补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坦白说，当孙五福对宁卫民讲述的这些事儿的时候，对于经济损失的问题，宁卫民就没当回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 首先，一百来件儿东西，亏损的成本，大不了一两千块钱到了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那些丢了东西到底有多少是古董，但这个方向压就不该去琢磨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丢了的东西就如同杀了的鸡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归可惜，总不可能“鸡生生鸡”来计算得失吧？

        他又不是《阿凡提》里的巴依老爷，天底没有这样牵的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其次，从孙五福的和秉的角度来看，宁卫民也认为，发生这种事儿原本也不可避免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孙五福都主动认错了，这种光明磊落的行为显然更可贵。

        作为宁卫民来讲，他觉得只要孙五福能吃一堑长一智，这或许还算是一件好事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，尤其听到那些残的来源，竟然是一些称来自清凉寺的河南人贩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更让宁卫民产生了一个微妙的觉。

        认为不好还误打误撞，要坏事变好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为别的，去年叶赫民发现汝窑遗址一事已经登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叶赫民为激宁卫民资助他考古一事，还专程登门谢，送给他一个汝窑宋瓷的残片作为礼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对宁卫民来说，钱不钱的本不用再提，过去了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最重要的问题反而变成了那些残，如今还在不在。

        宁卫民特别想要看看，是不是如他想的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