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令:“臣之至也,魏人已去,田园已失,曾不知以何生计!”
随行的工匠劝解:“卿乃谋诸,非谋诸农。但归咸阳,面告穰侯,必以法系之!又何间焉。”
汾阴和氏都是龙门上的两个渡。除蒲坂外,龙门是西河两岸航渡的另一个重要渡。当初吴起就是依靠龙门渡,从魏国后方获得战争资源,打赢了一场又一场对秦国的战争。但今天,秦国虽然占领了龙门渡,但却远离自己的后方,很难得到咸阳的及时支持。汾阴和氏只能是两个防御据。
第二天,蒲令将县中众官吏集中到县府前,约有十余人。张禄:“臣等巡视至此,见田之不垦,城防荒疏,未解其意。愿诸公教之!”
张禄:“劝农力田,乡里之首要也。县当督之。今则乡里何有?”
张禄:“焉得是理!无籍而远行,其视秦法于无耶?既得名籍,焉得无人耶?”
张禄尽沉重。此时关中各地正忙着准备耕,这里却是这般模样。他甚至有些庆幸魏军当初没有从这里经过,否则还不知闹什么事来。
然而沿途县城的况却令张禄十分担心:周围田园荒芜,杂草丛生。秦人显然没有在这里建立起有效的理系。
这里的地势明显比蒲坂那边要复杂。从汾阴修路到氏还好,只要沿着汾修筑即可。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。如果沿汾继续上溯,就又到了绛山以北的故晋地,那里现在是韩国的地盘,而且韩国在那里有固的防御。不调动重兵几乎无法攻克。
张禄带着人仔细勘查了河,果然可见明显的洪泛溢的痕迹。张禄抬远望,若有所思,问:“昔魏人于此,当以何生计?”
蒲令:“乡里啬夫虽,其奈乡里无人何?”
他让蒲令明天把全县官吏都集中到府中,他要与他们训话。
考察首先从蒲坂开始。从渭来,直接就可以乘船过黄河,蒲坂。在这里修路有明显的指示:涑在一片低洼地中过。
从县府库中取一些存粮,张禄一行吃过晚餐,张禄登城眺望。南面是耸的中条山,西边是奔腾的黄河,涑从城南过,注黄河。张禄不敢相信,一代雄主魏国国都所在之,竟如此破败!
张禄拿秦法说事,众官吏不敢再言,只得:“臣等乡里促!”
张禄摇叹息:”安邑之于魏也,独战于秦。而秦治之,曾不若关中小县。岂其法有偏欤?“
张禄带领的百人小队蒲坂时,蒲令前来相见。见张禄带了这么多人来,显得十分为难,因为公帑中并无多余的粮。张禄问他,为什么这里大片原野荒芜,无人耕种。蒲令指着那条涑:“张卿见此河清,必可以溉也。其实不然。此时涸,几至见底;而夏时雨来,山洪涌发,不可挡也。田亩多毁。二十年来,屡种屡毁,枉费人力,故致荒芜。其青壮者多负担于盐池,于汾滨易。”
众人只得回答:“谨喏!”
沿涑而上,沿途经过解、猗氏、盐池、安邑,直达曲沃。曲沃正当绛山山,山那边就是韩国占据的新田、绛城、唐城、翼城等晋国故都,环绕着汾两岸,那是晋国最为繁荣的地区,田园广布,一片繁忙景象。从蒲坂到曲沃六百里,沿途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,几乎只要把土夯实,就可以完工。但沿途都和蒲坂一样,城池失修,戍军不足,每座城池甚至无法征集到千人。张禄也曾像蒲坂那样,严令当地官员劝农力田。但效果都不甚佳。官员当面答应,也乡督导,但就是难以推动。
从蒲坂过河后,张禄没有立即返回咸阳,而是溯河而上,到达夏阳。当初吴起在这里筑有长城,专门防御秦军,被称为河西。百年来,秦与魏在河西及周边地区反复争战,秦最终稳定地占有河西,并攻占了夏阳对面的汾阴、氏,占据了汾游地区。这大约在五十多年前。
蒲令有些战栗,回答:“自安邑之归也,一十八载。其间令凡十易,皆为劣。臣居此间经年,知旱之灾,时时而至,民苦于劳,皆愿贩盐铁,而荒于力田。是臣等之罪也。”
张禄:“天日渐,不日即当耕种,时不待也。臣奉王命巡安邑,今当溯河而上,不日将归。愿归时,各安农亩。慎勿误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