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其说是拿不定主意，不如说，面对未知的状况，她希望有人能成为自己的同伴。她不害怕在冒险里受伤，而是害怕不被肯定，沦孤零零的境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敢去你家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骗，明明说好带我走。”小钟重新拉起外套拉链，直到领立起，藏住半张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小心晕车。”大钟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穿好衣服回驾驶座，：“刚才你说那话的时候，心疼了一，缓不过来。你想要自暴自弃的时候，有人会替你难过。请别轻易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送你回家。”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银杏叶几已落尽，裁金小扇堆满树底。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长，她趴在车里向外望却听不见外面的声音，恍然以为世界是一面橱窗。站在树的林稚偶然与她对视，雨然在后面，像舞一样转着圈，转过树，至他边。再后面，两个女生并肩走台阶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抱着双膝，转向窗边坐，“你怎么知那天晚上我不是一个人在车库等了很久，等到学校里的灯都暗了，才心灰意冷地离去，路上随便捡了一个男人，所以没接你的电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见她陷迟疑，大钟拉住她的手，再次：“不要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叹了一气，沉默良久，服问：“去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笑，虽未声，型明明白白“小屁孩”三个字。

，被她一咬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气泡戳破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。

        蒲苇韧如丝。她第一次发现竹与苇是如此相似的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错，我的错。”他附和着她，抚背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正要发作，他求饶似的改，“那要是我说‘想去就去’呢？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跟妈妈说了吗？看样没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透过后视镜凄然望她，“我喜你里的那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话一，小钟心清楚，自己果然还是想去。她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，使着冷冷问：“接来我们去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大钟沉思，“这件事对你很重要，是吗？你自己也清楚或许不该去，所以拿不定主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躺了一会果然不舒服，又爬起来看窗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心思被他摸透的觉像奔，但她好像也习惯了，有个人总能清楚自己在想什么，像影一样悄无声息地附在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问得更直白，“酒店，还是跟我回家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旋而，她又凶着瞪他，“还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都已经成年两周了，才不是你说的小孩。”小钟像金鱼一样呼噜噜地鼓起两腮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像是她先提不合时宜的话，搞得两个人都没了兴致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在他怀间渐渐安定，像被舒服的小狗一样侧趴来，捧着他的手指把玩，“有一件事想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舞起爪刨他的前，不依不饶地撒，“小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问我，我的答案是别去。”他斩钉截铁，“你是小孩，我替你拒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池塘上的苇花茂盛，青灰连压一片，周边颜渐淡，似茫然的雪，也似蓬然的茸。苇秆已枯成黄白，像被斩的竹段，歪斜倾倒着在岸边。

       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谁知。”她恨恨地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他一早说的是“想去就去”，她心里就舒服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钟蜷缩，将自己想象成一只俄罗斯套娃，有无数张彩纷呈的面孔，一层一层套在更大的外壳里。车一转弯，她就晃悠悠地原地翻倒。外壳拆开，散一地。结果她还是最初的模样，最灰土脸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如好花不能长久，车的空调逐渐制冷，先前的柴烈火早已暗暗冷却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他专注于开车，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万一我真得来呢？”小钟不客气地怼他，“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听话的好女孩。好女孩又怎么会跟你暧昧，跟你上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把游戏账号卖掉了，打算暂时好好上学，暂且……只是暂且相信你一次。明天晚上最后一次和亲友聚会，或许会去酒吧。有七八个人，她们都成年了，大半是女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