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我想吃大肉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易前已经全然看不见，低声喃喃：“诸恶莫作，众善奉行。救济苍生，杀成仁！究竟杀的谁的，成的谁的仁……可笑，可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孽畜，你给我闭嘴！”老将铁鞭一把摔在地上，愤一般抓着易的狠狠往墙上砸，不知砸了多少，直到易彻底昏过去，才把她扔在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见他样狼狈，眉目间染上忧，把易放在一边，缓步走过去：“怎么了相公，可是路上了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易声息越来越弱，却还在说：“去吧。你成了仙，定然压他一。他志不，却从自己发妻上问了，哪里来的脸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三四个月过去，却是改天换地，不复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一脚踢在易的腹上，厌恶：“贱人，你笑什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花香弥漫院里，很久也不会散。

        啪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，咳咳咳！”易像是要将这一的血都呕尽，她浑上再没有一块儿好肉，断臂折，手指被砸烂，一肉被鞭得如同莲花开绽，伤了血，化了脓，黑黑紫紫烂成一团，她浑都在颤抖，颤得越来越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雨一瞬就凶起来，铺天盖地凿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抚着浑噩的额，平复浊的气息，取帕净手，少顷才重重冷哼一声，打开暗室机关走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团团，”石桌旁叫她的女人好温柔一张鹅脸，弯弯的细眉，轻抚着她的，“又饿了吗。想吃什么了，娘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忽猛，天骤阴，易的心已经到嗓，她想要大喊，想要跑过去，却被钉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她睁睁看着，那样快的一剑，那样悄无声息的一剑，削掉了娘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老还要她，暗室的门却被扣了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脚步声渐渐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女抬起，看见院门外走来的人，脸上笑容更深了：“相公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娘……”易惶然，讷讷小声去拽女人的裙。爹的样像是变了，又吓人又丑陋，那是她的爹吗？

        把娘的发髻打乱了，那脸上的神也被砸得不见了，一张僵惨白的人面冷冷与易对着。

不疼，又好像哪里都不再疼。腥臭味裹着鼻，散也散不去，谩骂声刺耳，那是易自姑到今日，听了一路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骨碌碌，骨碌碌，到爹的脚边。脸却对着易，那温柔的面孔上仍是担忧的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十几年记忆浮光掠影，如梦似幻，竟叫她分辨不什么是真，什么是假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她生那年，爹娘一起种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轻轻拍了拍她，还往那边走。易就站在原地，那样看着，看着她的爹，清风朗月的兰华居士举起手中的剑，嘴唇翕动越来越快，声音越来越大，娘走到他近跟前，似乎从未想过爹会伤害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神仙本是凡人，只怕凡人志不1。娘，我的好娘，我要成仙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监院，斋醮要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眉心一拧，冷回：“知了，退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啪嗒，啪嗒，啪嗒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一脚踩在易断开的骨上，发狠得碾：“你还敢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混账！”老气得目眦裂，没等她说完就几鞭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易已经不觉痛，大张着嘴笑，着气，血红的睛凶狠盯着老，似乎在怒吼，声音却近乎耳语：“……想知，那人怎么成的仙，你得狠心。去势，以绝，志得成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易伏在地上，发丝散乱，咯咯咯笑声：“斋醮……你这等冷血狂暴之徒，还要敬奉仙神，祈福祝颂，上天愚昧，世人愚昧，咳咳，此世已如炼狱，你我皆为厉鬼，谁敢成仙，何故成仙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老以为她终于怕了，忍着恶臭凑上前，却原来发现易在笑，笑得没有一声，唯有裂的嘴唇大大裂开，满嘴的血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云雾一般拂过山峦，清风缓缓过家门前的花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那今天就吃大肉包。”女人笑着将她抱起来，了她的胳膊，“我们团团这么能吃，怎么上还是挂不住肉呢，瞧瞧这小胳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易充血的双目死死睁着，怨毒盯着肮脏烂臭的石砖，于是就又看到那天的景。

        噗通一声，没了的倒在地上。爹笑了，扔了剑抱起娘的，雨那么大，雨声那么大，易刚才没听清，现在却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：

        石一样的雨砸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爹手里提着一把剑，摇摇晃晃走了过来，神怔然，嘴唇翕动，如痴如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