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他会带我们玩捉迷藏,也顺利地欺瞒了那时的我们,让我们以为,那些被权力纷争波及而东避西藏的经历于我们而言,也只不过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游戏。
哥哥冷笑一声:“不一——怎么知?朕与你说过平衡的理,江南有江南的生态,刀斧悬在上,人要活,就得自己挣条生路,而不是靠着你的怜悯。依着妇人之仁,天之人,就没有不可怜的。”说着扬目瞥了我一:“还有功夫怜悯他们,想想你自己吧——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嗯。”
当我用平静而宁缓的语气说这句话,从旁侧注视着他的神,我想,他会生气么?他会省思么?他会罪我么?他会留我么?
“真不了?”
是他温和通达的在那些颠沛离的岁月里给予了我莫大的安全。
如果他转过脸来看一看我,便会看见我里的哀伤,然而并没有,他只是低眸欣赏着那只漂亮的杯——一如许多时候他看着我。
“若他们真有难呢?”
“我不适合,我原以为我可以继承,带着她的那一份活去,将她未完成的事完,可我不是她,我也不是你,这样去,总有一天,我会和她背而驰的。”
我怎么会不我的哥哥。
真遇到了麻烦,他也会护着我,不教母亲责罚我,闯了再大的祸,他也不会生我气,他会呵斥我,也用镇纸和扇骨轻轻打过我手板,但从来没有真正怪过我。
他那样通透明白的人,永远那样平静地俯视我,一就能看穿我,只要他想,随时都能完完全全地把控我——纵使他并不会真的伤害我,但我明白,我所仰赖的只是他的仁慈罢了,作为帝王,他的仁慈注定不会太多——这令我到害怕。
“哥哥,我不想了。”
“哥哥,我不想了。”
“哥哥,对不起,到了明年,我便交权,我不会胡来的,年底以前若是了岔,你还罚我。”
他拍拍我的手背:“好,你是朕的妹妹,无论怎样选,朕都不会你。”
他总对我说:“就算你将天个窟窿来,哥也替你兜着。”
我终究是不舍,但是教过我,不可以为陷得太深,当我以为无法自,恰应该及早退步。
我静静地望向他闲云野鹤似的形,良久,方缓缓:
然而一旦我开始替哥哥事,就必然要从那个丽的梦幻中将自己剥离来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与叶轻眉是一类人,他们游戏人间、游戏一切,可是我明白,叶轻眉从来不会如他这般,拿人的命当游戏的筹码。
其实,当初我愿意接库,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那便是想要替哥哥一些事,不在了,所能够明白我的,便只有哥哥了,我也想离他近一些,仿佛还像小时候那样——确切地说,我不想长大,好像只要不长大,我就可以一直活在他们在我儿时撑起的那一片至善至的梦想里。
我怎么会不哥哥呢?
父亲一生被裹挟在皇权的争斗里,小时候哥哥带着母亲和两个弟妹到避祸,他大我和李治十几岁,长兄如父,也便自然而然而承担起教养的职责。
恩不可谓不厚,尔等君之禄,不图报效,反阋于墙,致使库产年削,实负我心,主事者革俸半年,杖三十,其余司库,革俸三月,若岁末之时,库产犹不能恢复如前,提来见。”
我缓缓地走到哥哥背后,倾来环臂拢抱住他,轻轻地说:
那时的他也是和叶轻眉一样玩闹的乐天派,喜开玩笑,甚至有时也恶作剧捉人。
都没有,他摆那只设计来的玻璃酒杯,转动着细长的杯脚,淡淡地问了一句:
随从领命去,我有些不安地坐回石椅上:
他手里的折扇倏然合拢,轻敲扶手,击着节拍,丝竹和着由远及近悠悠地划来,远湖心的扁舟上传来歌姬游丝絮般柔密绵长的歌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