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儿臣至今未毒发，看来母后并非中了番剧毒，怕是有害虫爬上凤床得罪天母，”李思勉拜礼为温慈送行，语调如常：“您要小心注意看，看看床上是不是有甚么脏东西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毕竟是你父亲的遗言……”温慈语气犹豫还想争取。

        细细看来，实则他骨骼的轮廓早已利落分明，眸深仿佛跃动着的火苗。起脊梁不再佝偻，看似文弱的躯壳中便气定神闲的气息，似一切尽在鼓掌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语气鄙薄：“节日祭祀前后，也即岭南大将军霍逸拜见先皇之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他单薄的姿都霎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偷睨一任翎，温慈由在外等候多时的女搀扶上轿，垂帘那一刻，耳边响起李思勉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每逢节日祭祀前后皇后必然有一香时间不在慈铭，启程前往蝶园扑蝶，扑蝶时远走深林，人难寻，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？”李思勉负手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册明日以后不必再呈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任督公，”李思勉昵称还未登宦官位的总任翎督公，笑意犹在：“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。先皇皇后贤良淑德千真万确，待我明日册封她便是太后。大齐太后母仪天，绝无可能有越轨之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幸而在场者唯母后、任翎几人，母后自然会站在儿臣这边——您说对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声音仍旧掺杂着恭敬礼让，却少了几分她听惯了的生怯，温慈莫名如芒在背。

        未经册封，哪怕板上钉钉，在心气傲的任翎里她都算不得太后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思勉炯炯望向早已绝尘的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”闻言李思勉讪讪扭脸，半晌后再度同她目光相交，腼腆：“由我再想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任翎与李思勉以主仆相称，然天养殿十年光景，早已同手足，对李思勉为曾藏匿报，知无不言，无需顾忌才份，像寻常人般要思虑是否哪句话得罪主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思勉轻笑着用手背轻盈地拂开书简，他的神在温慈消失在视野后转瞬变了，半分不再似她面前般怯懦、踟蹰、不自在的羞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禀殿，慈铭近几日的访客名单在此。”任翎双手呈上书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五年来每月慈铭访客都由咱家汇集成册呈予殿，其中除却女、阉人，来得最勤的是中枢院陈大人发妻，同皇后殿话民间趣闻，其次便是先皇后良妃，皆为女，仅凭访客名单来看，皇后贤良淑德，绝无越轨之心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车轮声渐远。

        离开东前，任翎正襟立于殿外，同她反方向走来，肩而过时行大礼：“皇后金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洁净的面颊上，仅存的稚气曾将他的羞怯伪装得天衣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