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:“你知的,我不同旁人,我说的话你也听不懂,你说的话我也只能懂个大概,连这样的喜庆日也只能由着我的缘由选在晚上,你当真不觉得委屈?”
她怎么会觉得委屈呢?大抵只是鬼这样如此笨拙的一次又一次地守着她,对于她这一次次被抛弃的人生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了,被她那嚣张跋扈的妹妹推中,被上神私生女的赘婿仗势欺人地羞辱,被所有人唾弃的话语淹死却还要装作无事的踉跄,每次跪在神像前祈求的话语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沉默。
她不贪心的。
“你知的,他们不死我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冰裳都是笑着的。
却像是玻璃匣里被钉好的致的雀类尸,艳丽而凄惨。
鬼又一次天真的相信了,就像以前无数次相信这些人的谎言一样,活了数千年也还是如同纯净的刚生的婴儿一样,就把这样的话语当作真正的承诺。
但是那时他又能什么?
蠢笨地蹲在恶鬼的中间,尽力阻止着这些害人的玩意儿从地狱里爬来祸害人间,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能够从上神那里换来一她的消息——无论是好是坏,终于解决掉了这些磨人的玩意,立没顾上神的警告就跑到凡间去找她。
等来的竟然是残忍地让他无能为力的站在牢房外边,看着她颤抖地匍匐在地上,嘴角的鲜血,他近乎快疯了,血只王往脑袋上冲,兽本能的望驱使着他血时才有的獠牙,本来最是诱人香甜的人之血在此时全然失去了引力,猩红的视线里只有她的,瘦弱而破碎地尽力压抑着毒药带来的生理上的疼痛反应。
妄图在被宰杀之后还能继续的无力反抗,被迫承受着命运既定的诅咒,这种如同凌迟般的折磨,清醒地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被侵蚀被啃得只剩残存的意识。
牢房的间隔很小,连胳膊都伸不去,牢房的光线昏暗,阴森恐怖,他以前待的地方就是这样,可遇到她之后他一次也未曾敢把她领到如此灰暗的地方,他不忍看她小心翼翼的绪,不忍但她现在被压着忍着必须把所有羞辱把所有不适生生地压来。嗓里痛苦地发嘶哑低沉的吼声,发了自己最大的劲去拉牢房的禁锢,可是门锁被银包裹着,他用着力气去扯牢房的门,拿牙齿去磨,但于事无补。
冰裳似乎听着了他这边的动静,尽力地往这边挪了挪,模糊的视线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瞬,嘴角的血还一直往外吐着,她也伸了手,只能堪堪把指腹搭在他的袍上,像是安抚似得抓着他的袍外侧,很弱的力量,牵扯着鬼颤抖地抚着用自己的脸去够她的抚摸。
她好像在说什么,不过声音太小了,几乎怎么也听不见,他的脑袋是昏的,仿佛腐烂的果一样,黏糊,甜腻,腥气,他怎么也逃不来,獠牙的尖利几乎快要刺破自己的肤。这些烈的血啊,粘在脖上,地上,涂在牢房的上,那句很轻的歉,没能透过法术,带着泣声,她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