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听得几乎骨悚然。天哪，她竟然变成那个样？记不清事儿，心智退化，撒粘人，尤其是舍不得驸？

庆娘闻言，又是惊讶又是喜，“贵主，您，您全记起来了？！”

一连串的变故，她连续两夜不得好眠，方才他疾风一般地冲来抱住她，语气中的疼惜缠绵，不是不让她心狂神思悸动。只是从旁人中听来的溺怜惜，她却没有什么印象――她只记得年幼时，鲤鱼宴上惊为天人刀法湛的少年；猎场里的狂挣扎，征时静静坐在雪涛馆不敢掀开竹帘的自己；凯旋归来时，他们更加亲密的接；还有，他自请返回西北时，偷偷策直到西山望着他背影的少女……

“好贵主，天家也是疼您才将您嫁给都指挥使，别看一脸玉面阎王的模样，对贵主您，真是没的说，千依百顺大抵也就是这般了……”

要不然，以往他为什么总是那样的轻浮浪，不见此时的眷恋深？

仆婢们的劝语又一句句地漂浮在耳边。“可不是呢，贵主那时候连筷都抓不稳，都是驸爷亲自喂您……”

迷蒙的梦境中，四似蒙了薄纱，影影绰绰地看得不甚明晰。但听闻一个俏的声音甜甜，“阿兄，阿兄！博珍要最上的那

越想越来气，却架不住一阵阵的困倦袭来。迷迷糊糊地上榻，一瞬间居然觉得空落落的，鸳鸯戏枕巾上，仿似还残留了他一丝气味。

“驸爷去剿匪的时候，您还可怜巴巴地缠着他别让他走……”

不是从那一刻起，就决定将所有心思都熄灭了吗。本打算把他永远埋在心底，忘记那双似深似自嘲似哀伤似失落似偏执的睛，再也不翻，从此个日夜笙歌的快活公主。可是偏偏，命运又将他们连在一块……

梳妆台上铜镜，映一张白玉人靥，和记忆中的自己相差无几，脸颊却似多了一丝绵绵的肉儿。檀木妆奁里，无数珠宝首饰闪烁明光，竟有一半是新购置一般的，各金银累丝团花嵌宝面，金闪翠的摆了满满一匣。

“贵主，且听一句劝，您与驸爷是天家赐婚，正经的夫妻。就是您不记事的时候，驸的用心咱们也是看的清清楚楚。任是传回帝都，也是要惹得多少人红得直撕帕的，您还是宽宽心，珍重前的缘分才是……”

心绪混乱不明，却也耐不住几天的少眠。桃腮沾着枕，便沉沉地睡去了，浑僵的肢在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中，逐渐放松来。

一无端的阴郁，多么怜惜，多么她！是啊，那双睛，盛满了华光，稠的意，可是……他喜的，他痴恋的……不是她呀，不是她这个骄傲又别扭的景康公主，是那个天真可人，全心依赖着他的，无忧无虑的甜少女，给他无尽的温和柔。

她想到前两日她从昏迷中醒来，仍是炸裂般的疼痛。庆娘缓缓扶她起，“好贵主，您可算醒来了……莫怕莫怕，淤血尽数化了，贵主日后定能恢复的。”

抬起手，寝衣落，一双白玉花枝一般的皓腕，一对深蓝明艳的手串静静淌华光――他们成婚三月了，想必也是圆房了――可是、可是……

她不解其意，却看到窗外雪花飘飘洒洒，不禁叹，“庆娘，予睡了多久了，怎么，就开始雪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