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的蝉衣在风中鼓起,随着躯坠的三尺长发飞扬,一如她纠缠不断的。
霍去病从书房里醒来的时候又是深夜。
府里的香樟树又是一年秋叶满地;西楼门的池塘里,藕荷开过又败了;因为她固执的不肯修剪,那些过院墙的玫瑰带着枯的花朵塌倒了一片。
是元朔六年夏天。
扯烂的竹简和碎了的杯碗扔了一地,和酒乱糟糟的混在一起,一烈的酒味在屋里散不去。
她走了,这里开始变得荒芜,连月都泛着苍白。
她就那么双手空空的走了,什么也没有带走――她的骨肉,她的玉。
……
他第一次见她。
柔的女人竟可与凶残的白虎嬉戏在溪之间。
明珠抓住她的孩,她夺回来,抛给霍去病。
梁王刘襄的书房里,他看见了它。当时就是这样,青的光明灭,如玉如珠。他执意要拿,梁王执意不给。两个执意任的人谁都不肯让步,差兵戎相见。最后还是他得到了。
……
霍去病推开西楼的门。
那年是元狩元年,他奉命去暗访淮南王谋反一案,在梁国逗留。
手在走这个嚎哭的婴儿。
那衣裳……
她走了,他连正常的温度也随她走了。
他没有什么得不到的。包括她。
霍嬗在塌旁的摇篮里嘤嘤声,夜玉坠的光舞动。
他打开紫檀木的低厨――她穿过的衣服,白桑蚕丝的深衣,绣着草叶纹、湖蓝的夏季蝉衣,清凉如纱、白的貂斗篷、棕绒袄、紫乘云绣长裙……他把埋去,深深的呼她的气味……明珠……
他跑到崖边的时候,什么都没了。
开了门,霍武战战兢兢的在门守着。霍去病一离开,霍武便招呼人们去抬碎烂的品,重新摆上完好的。仆们抬的碎搁放在后院的角落里,那里摔坏的漆和砸碎的简牍瓷已经堆积成山。
长安城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,唯独没有这一种。
棕床榻,黄木书案,玉石几案和青黛的垫都在,什么都没变,只是少了床榻上的人。
她像是大宛国的宝,像是月氏国的炼铁术,
在橱柜的最底层,放着一条灰蓝的仔,一件白T恤。
他朝门走去,满屋的陶罐和漆早就没有一件是完好的。
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告别,她就先他而去。
他把玉坠系在霍嬗小小的脖上。
她知那么多事的结局,她明白她这场不能一生相守的也即将逝去……她奢求历史可以给她奇迹,然而命运的每一个齿轮都咬合的紧密,没有给她任何一个可以救赎的空隙。
于是他看见了她。
霍去病接住孩,却见自己的女人跌落悬崖。
他心火又犯,火烧火燎,燥,汗如雨。
可是。
玉石相击一样的笑声,白净如鹅的脸庞,她的衣裳简单的裹住形,修长的肢在宽壮的白虎旁边转来转去。
她去哪了呢?两个月了,他把泰山翻遍了都找不到她。
他随皇上去雍州狩猎。路上遇见一支白虎,生犄角。皇上号召所有将士捕捉,他首当其冲。离开群将,独深这片林。
霍去病拿起来端详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