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小满是在听到动静的时候醒的。
他是来取东西的。
今日的喜事于他来说甚是荒唐,他本不参加筵席,一早就起打算门,临到门被太夫人挡了路,指着祠堂方向质问:“婉儿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成家立业,你伤了业是立不成了,妻也不愿娶,难想让她在地不得安生?”
正想着,前乍现的亮光令虞小满猛然一怔,回过神来瞧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着一柄系了红花的秤杆,才知在脑袋上的捂了几天的红盖总算被挑开了。
婉儿是陆戟亲生母亲的闺名。
试探的问句久未得到回应,虞小满听着木轮向门的声音,急得差再次坏规矩自己把盖掀了。
这番假设本毫无意义。
若是放在三年前,此等言语必定激得他怒发冲冠剑相向。
两人的对视以虞小满扯落盖终结。他一屁坐回床上,住狂不止的,一开嗓声音都在抖:“陆……大少爷?”
“至少挑了盖,喝过合卺酒。”
“老爷吩咐了,仪式需得足,以免落人。”
他还没看清陆戟的脸呢!
木轮转动碾压地面的声音,剑鞘碰墙面的轻响,即便饥困交加,鲛人的官依旧锐,他腾地站起来,警惕:“谁?”
门的人似在犹豫,俄而还是返过,不疾不徐地往床边行来。
视线范围所限,虞小满只看见一双置于四轮车木质踏板上的脚,和一段衣袍摆。普通的皂靴,鸦青常服,与他的盛装打扮比起来,陆戟的穿着朴素得不像个新郎官。
屋看不见一张椅,桌也都改为合适度,昨日心烦气躁时随手写的字还丢在桌面,边上白日里刚摆的果盘也未动过,陆戟将自己屋里的陈设逐一扫过,面容沉静,不喜怒。
像是听见他的心声,四轮车停在门,耳边传来对话声,另一人听着像迎亲队伍里那个凶巴巴的银甲护卫。
睁大睛瞪了半晌,才记起自己还盖着红盖。虞小满抬手胡乱抓了把苏,一抬就撞上一双冷冽的眸。
陆戟率先执起一杯,抬臂举,无声地指示一步行动。虞小满忙拿起另一杯,
紧接着便是“当啷”一声钝响,虞小满心跟着一,只见那秤杆被随手扔在一旁,不知何时门的丫鬟云萝捧上托盘,里并排放着两杯酒。
陆戟推开门,目及的便是一火红嫁衣的新娘坐在床边打盹的景象。
那场意外后,去世的母亲成了唯一能牵动陆戟绪的存在,因而他再三咬牙,终是没避开这场给外人看的戏。
三年前,谁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?
方才在前院,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家弟语带调笑说要闹房,还要瞧瞧新娘漂不漂亮。
“还要我什么?”
不知哪个了一嘴,说这新娘是乡渔村来的,上怕是还沾着腥味,话音未落满堂哄笑,唯有端坐其中的陆戟眉淡漠,如死般波澜不起。
天,随着意识模糊,他歪斜,脑袋抵着木立,面朝窗外挂着灯笼的方向,沉重的缓缓坠。
只一便移开视线。屋前建有坡,方便四轮车行,陆戟手扶门框,肩臂施力一抻,连人带车上室。
思及此,陆戟扯动嘴角,似在自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