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不行,原婉然警醒,她得沉住气应答,不给兄嫂见针的机会。两年前她上兄嫂的当,哑巴吃黄莲,有苦说不,这回不能再让他们得逞。
原婉然觉着蔡氏话里有话,但对方不挑明,自己不好贸然接话,只得捺听着,及至蔡氏惺惺作态说韩一死了,不觉拧起眉心。
蔡氏泫然泣,原智勇忙将她扶回椅上,隔着几步距离指向原婉然鼻,“良心叫狗吃了,有小姑这么跟嫂说话的?两年不见,你年纪长在狗上了?不曾稳重些,反倒凶霸霸,恶狠狠,没大没小。妳嫂现怀孕,万一教你气坏,动了胎气,看我怎么收拾你?”
蔡氏倒似突然警悟,手掌往外一挥,“哎,妳们别误会,我家姑爷绝不以为给了彩礼,便能切断婉妹妹和娘家的恩。是婉妹妹太依恋娘家,姑爷担心我们常来常往,要勾起她许多心事,静不心待在夫家。——这如今姑爷去了……”说着,拿绣帕拭去不存在角的泪。
原婉然料不准兄嫂葫芦里卖什么药,可夫妇俩一搭一唱,存心把她描摹成恶姑是板上钉钉的事。
金枝嫂睁亮睛,:“哟,小韩嫂也会甩人脸?”
村长拈着山羊胡,劝和笑:“家和万事兴,家和万事兴。”
其他人也诧异,韩家的小媳妇向来温顺客气,一遭对人冷脸儿,那人还是娘家嫂,其中有什么吗?
蔡氏陪笑,彷佛很谦卑地说地:
“相公,别怪婉妹妹,”蔡氏拉住原智勇,摇说:“是我不妨,说话不中听。”
原智勇扫视众人,作义愤心疼状,“哎,我家娘什么都好,就是心太。”
“原嫂果然长嫂如母,对待小姑一片慈之心,”范秀才斜眱向原婉然:“倒是小韩嫂,原嫂说话再难听,总无恶意,你何至于当着大家的面,给嫂脸,让她不了台?——村长,你怎么说?”
金枝嫂噘噘嘴,飘开珠。
原智勇朝原婉然嚷:“听听,你们全村属范先生最有学问,说话句句是理,他都这么说了,你可知错?过来向你嫂赔不是。”
“你别瞎说,我相公好端端的。”她声音不响,但掩不住反。
邓大娘瞅向金枝嫂,笑:“怪不得小韩嫂,泥人儿也有土,她再好,能乐意丈夫被楣吗?”
蔡氏由椅上起,眉垂八字,以帕摀嘴,“婉妹妹,我不是存心韩家姑爷楣,可是仗都打完许久了,假使……假使他平安无事,早该回来了啊?”
但夫家不许妻和娘家往来,这不是两家结怨,便是夫家不近人。蔡氏既然敢坦提起这话茬儿,想必原家不是理亏的那一方吧?
蔡氏摇手:“不必了,一家人,计较这个什么?当真要计较,哪里计较得完?”说完,一声悠长叹息,似有隐委屈。
尽她自认冷待兄嫂理直气壮,在场外人究竟不知她和兄嫂过往恩怨,那么她的冷淡落在旁人底,徒然坐实兄嫂安给她的骄横恶名。
她努力松动因为厌恶而僵冷的脸肌肉,勉忍气:“嫂,不是我存心冒犯,我当家好端端的,正在回来的路上,就要到家了,你说这些委实不吉利。”
原婉然生怕大家误解韩一乖张,张嘴要辩白,话在脑中过了过,却说不一个字:韩一与她娘家决裂的因由,不论是骗婚药、设计一女二夫,无一件能与外人。
范秀才缓慢大幅摇,作不以为然的样。